小二的酒上得很快。元朗接过酒壶,抬手试了试温度,还算满意。他取了自己的杯子,斟了七分满,递给小二,道:“你去,给那桌那位公子送去。”
小二接了酒杯,走到东阁党桌前,生生被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逼停了脚步。他不过是来送杯酒,为何各个都瞪他?
他们再怎么瞪,酒还是要送的。可这一桌十几个人,“那位公子”究竟指得是谁?小二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终于落在了唐挽身上。大庸男子过了三十岁都要蓄须,改称老爷。唯一一个没蓄须的这位,应当就是“公子”了。
应该没错。比起这一桌黑面煞星,这位公子看上去最和善。
小二便将酒杯捧到唐挽面前,道:“公子,这是邻桌那位老爷给您的。”
“岂有此理!”都御史郭礼是个暴脾气。要不是旁边两人按着,他就要站起来去理论理论。谢阁老是摆明了要让唐阁老难看!让唐阁老难看,便是让整个东阁党难看!
唐挽却是含笑接过了酒杯。她起身,荡着宽大的袍袖朝另一桌走去。
这下,轮到翰林党人紧张了。
只见唐挽在谢仪身侧停下,唤道:“谢阁老。”
谢仪站起身,从容道:“唐阁老。”
“请问谢阁老,这一杯酒,多少钱?”
谢仪淡淡答道:“这是在下送给唐阁老的,不要钱。”
唐挽挑眉:“既然是送我的,谢阁老为何不将整壶都送给我?只给我一杯,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吧。”
谢仪勾唇,道:“你酒量不好,尝尝鲜就是,不要贪杯。”
两桌人全傻了。这两人对话的走向,不像是要掐起来啊?趁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看热闹的功夫,楚江已经把刚上桌的半只板鸭包圆了。
冯晋阳含笑站起身,走到唐挽和元朗中间站定了,手搭在两人肩膀上,道:“要么说还是同年好友最为熟悉。匡之,你这贪酒的毛病,也就元朗治得了,啊?”
唐挽浅笑,对元朗说道:“既然这杯酒是你送给我的,我便敬给你吧。望以后东阁、翰林两党勠力同心,共谋大局。”
元朗给唐挽的这杯酒用的是他自己的杯子。此时唐挽要敬酒,他却没了酒杯。众人犹在震惊中。楚江从容地擦了擦手,拿起自己面前的干净杯子,倒满了酒递给元朗,道:“上翁请用。”
元朗接过酒杯,与唐挽相碰。于是,东阁党和翰林党的两位上翁,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杯酒化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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