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下拜的身子僵了僵,屁股一歪,坐在了地上。
“祖父的墓中为何会埋砚台?”唐翊问。
唐挽道:“我亦不知,有机会问问你师公。”
唐翊点点头。见唐挽正凝神擦拭着墓碑,又问道:“父亲,这‘北邙山人’可是祖父的号?”
唐挽点点头,说道:“生居苏杭,死葬北邙。这是你祖父在世时,常说的一句话。”
苏杭千里唱繁华,北邙万冢埋英魂。生居苏杭,死葬北邙,这是千古文人侠士的梦想。
唐翊闻言想了想,却是一笑:“我倒宁愿‘生居北邙,死葬苏杭’。”
唐挽挑眉:“怎么讲?”
“生居北邙,是不愿与俗人为伍;死葬苏杭,是不愿与恶鬼为伴。”唐翊摇晃着脑袋说道。
唐挽哈哈大笑,道:“你啊,倒和你未来的老丈人投脾气。”
唐翊一怔:“父亲说谁?”
“就是……”
唐挽话未说完,就听小路尽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继而传来双瑞的呼喊:“公子,公子!”
“这儿呢!”唐挽扬声应道。
双瑞跑到唐挽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唯一凸起的石碑上。唐翊的脸色僵了僵,道:“双瑞叔,你踩我爷爷坟头了。”
双瑞愣了愣,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叠声说着:“老太爷勿怪。”
唐翊忍住笑意,扛着锄头哼着歌,大步而去。
双瑞是一路跑上山来的。一脑门子汗不说,刚才那几个头磕得太实在了,额头上还沾了一片枯叶子。唐挽看他磕头磕得那么情真意切,就没忍心把墓里的真相告诉他。
“何事如此惊慌?”唐挽问。
双瑞这才刚把气喘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来,说道:“小的刚从府衙那边拿到的,也不知积压了多久。我看大多是东阁党人的来信,您看看,可耽误了什么事?”
唐挽一封一封翻看,发现这些信最早的是一个多月前寄出的,最晚的也有二十余天了。因唐挽尚在休假,一切公文不能走兵部快马,只能走地方官邮,故而信封上盖满了沿途官驿的大戳。
这么短的时间内,东阁党人因何如此频繁地寄信给她?唐挽心中亦生忧虑。她从其中找出孙钊的信拆读,立时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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