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将她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盖好,望着她眸中愧疚,“皎皎……无论今后情势如何,你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你知道吗?”
别的路,是指皇帝,那是一条安稳荣华的道路,哪怕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她依然可以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但今晚之后,那条路已经彻底断了。
但她只是点点头,淡然说知道,“可你是我唯一的自由,我心甘情愿。”
有些爱,孤注一掷,是绝望中开出的繁花,浓烈而纯粹。
他眼眶里有些热热地,深吸一口气,勉强对着她笑了下,借口清洗血迹,起身往隔间里去,双手搅动起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极力压抑的呜咽,良久之后才出来,眼尾仍掩不住微微泛红。
她只能装作没有看到,挪一挪身子往里侧些,含笑招手教他过来一起躺下,“明明知道一会儿就要离开了,还去那么久,快点过来,让我再抱一抱你。”
晏清温然弯起嘴角,长睫低垂将一切情绪尽都掩盖住,点头应了声,依言走过去撩开被子躺下,正想伸出手臂去抱着她,她却觉得那一层外袍实在碍事,三两下扒了又扔回到地上。
她这才满意了,靠过来伸臂环住他,她喜欢同他紧紧贴合在一起,肌肤相亲的感觉,教人觉得安心、满足。
他将她揽在怀里,手掌一下下拍在她背上,哄她闭上眼睡一会儿。
她其实不愿意,“一觉睡过去就见不到你了。”
他轻轻的笑,低头亲她的眼睛,教她睁不开,“我不想教你看着我离开,睡吧,我会追去你的梦里寻到你。”
“往后你不在的每一天吗?”
“嗯,每一天。”
他的嗓音绵软温柔,他的怀里好眠,她闭上眼果然很快没了动静,浅浅的呼吸就扫在他胸膛上,像是印记,深深在他的心尖刻上一个她。
晏清抬眸朝窗外看了眼,还是一片漆黑,又看看怀里的她,手掌轻轻抚在她的纤细的肩背上,很是眷恋、舍不得,但必须离开了。
他轻手轻脚从她脖颈下抽回自己的手臂,翻身下床,穿好衣裳临走前,他弯腰在她额上亲了下,话音轻柔却笃定,喃喃的:“你要保护好自己,等着我回来,等着我,带你离开。”
前往西境的队伍从宫城出来时,正值日上三竿,骄阳高悬于顶。
这时的她应该已经醒了吧,晏清从马车车窗中探出头去,回首去看那座恢弘的四方城,才道是高耸的城墙终于无法再囚禁住他的人,却牢牢囚禁住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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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洋洋洒洒在床前撒下一地金,照着帐中兀自出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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