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一直到坐上去川市的大客车,仍然处于疑问之中,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哪儿?不对,是妹妹对我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为什么会同意,我竟然还成了帮凶。
算了算了,我拦不住她,万一有事,都算在我头上,谁叫我是姐姐呢。
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舒雨,丝毫不知道姐姐的内心活动如此丰富,车程还没过半,已经演到妹妹被抓自己跪地哀求的戏码,等到了川市,已经演到自己出狱,妹妹飞黄腾达不愿意认她这个罪犯姐姐。
下车的时候,舒雅一睁眼看到舒雨,眼睛圆瞪,啐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坏人。”
舒雨一愣,一股久别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在她记忆里尘封了二十年的姐姐,终于鲜活起来。这个戏精一样爱幻想爱做梦,娇娇气气但又总记得身为姐姐的责任感,这才是真正的舒雅啊,而不是她记忆里最后停留着的那个,终日泡在苦水里,以泪洗面的女子。
“唉呀,串了串了。”舒雅赶紧将自己拉回现实,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舒雨抿起嘴看着她笑,勾起手指头,“赶紧走,你一个人能行吗?”
“小意思,不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编织袋下头缝个轱辘架,可真省力气。”舒雅拖着国际大牌同款编织袋,袋底缝了一块结实的油布,轱辘架就缝在油布上,拽着编织袋的另一头,就能跑起来,一点也费劲。
“你看看工地推的小车,不就是一个意思吗?”舒雨简单带过,行李箱什么的,在这个年代只有大城市的人见过,解释起来麻烦,干脆推到别处,反正带轱辘的物件多的是。
舒雨背着一个超大的双肩背包,是她自己做的,不用说,不管是她的双肩包,还是姐姐拖着的编织袋,里头装的都是她放假之后花了一个月时间做出来的发圈。
“为什么让我等在这儿?”舒雅一路上有无数个问题,比如说真有人能买吗?再比如说这么多卖得掉吗?
现在舒雨将她推到人家支着的馄饨摊子上坐着,还给她点了一碗馄饨,自己背着双肩包去人家店里推销。
舒雅一想到要去人家店里推销,就觉得是件很恐怖的事,一路上扭捏着表达了半天,结果等舒雨让她在外头等,她又不愿意了。鼓足了勇气想跟妹妹一块进去,总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不是。
没想到舒雨却正色道:“你敢不敢,我都得这么安排,这叫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舒雅似懂非懂,反正也正好合她的意,也就半推半就应下来。答应哪儿也不去,就在混沌摊子前头等着。
舒雨也没跟舒雅解释那么多,她主要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个人在外头策应,总是更安全一些。
川市比不上省城,但也是正而八经的中等城市,人口众多厂矿企业林立,经济繁荣。整个八十年代,是国产工业品和电器用品的黄金十年,对内是疯狂飙涨的内需,外对是几乎没有入侵的外资。
这个现象到九十年代开始打破,外资合营一个个跑马圈地,人家一出手就是崭新的流水线,一水新招的工人,个个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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