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山历水,李星河已一个人在这尘世里走了太久,他见过最美的风景,饮过最烈的酒,杀过最恶的人,却始终不曾回顾往昔。
李星河曾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生,但看人世变迁,十年,也不过如此而已。
然直到此时,李星河再次来到无名谷,这所木屋跟前,他才惊觉这十年到底有多漫长,漫长得他茫然无措。
恍惚的神态,颠倒错乱的记忆,一再重复着失去的心痛,致使李星河的身影看着,是那样的苍凉无依。
约莫站了一刻钟左右,李星河转身离开正厅,跨出院子,再向无名谷的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越荒凉。
遍地杂草,不复往日绿意葱葱的后山谷,今朝只剩孤坟一座,冷对残阳。
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初选墓地的人应该颇费了一番心思,背靠青山,碑刻正对着桃花流水,很是安宁。
李星河在坟前站定,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孤坟。
脑中,则不断徘徊着已经变色的过去。
“长幼有序,不可没大没小,罢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手要稳,腕要平,这样使出的剑才会有力。”
“四时流转,气候分明,现下才是秋末,你便穿得如此厚重,到了冬天会很难熬的,把身上这件换下来,觉得冷就冷着,早些适应。”
“生病的人只有白米粥可用,不喝就饿着。”
“再偷懒,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
那时的一切都是缓慢的,流水绕过脚踝,缓缓流淌而去,那人垂下的长睫,端粥的手,轻声细语的声音,都仿佛放慢了许多个节拍。
直到那个决裂之夜,自己在刀光剑影里孤独地站着,迎接自己的,是那个人风流又冷漠的眉眼。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李星河站在坟前,回忆像掠上水面的浮沫,各个露出狞笑的面容,转瞬破裂而去。
有风乍起,带动坟前不知何时燃尽的香灰,从李星河的眼前吹拂而过。
墨无书。
这个名字,将会成为李星河生命的最高和最低点,是他过去引路的明灯,是他追之不及的过错,他的后半生都将背负着这个名字去选择,去舍弃。
静默无声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空谷足音,由远及近,李星河转头看去,瞬时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
来人步履轻盈,眸清齿皓,风神隽朗,眉梢眼角暗含风情,拥有这样绝代姿容的人,舍苏慕华其谁?
仿佛早预料到对方会到来一般,李星河定定看着苏慕华,神色平淡,无波无澜。
苏慕华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李星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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