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久的昏睡让他脑子不太清醒,他看着熟悉的床幔,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恍然以为只是平常的一天。
但随即,记忆灌入脑海,他表情一僵,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了。
那个小厮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小厮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告诉他他的金丹碎了,易潇脸色白了白,轻轻地应了一声,垂下了眼帘。
伤口已被精心处理过,愈合得差不多了,躺着不动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痛,然而那种身体被利剑刺穿的尖锐痛楚却仿佛已深深地烙印在了身体的记忆里,稍一回想,便本能地感到恐惧。
金丹碎了,他以后大概再也无法修行了。
他从世界上和林岫最般配的人,变成了世界上最配不上林岫的人。
而这一切,竟然是林岫造成的。
多可笑。
小厮默默地现在床前,不敢多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易潇才低声问:“这段时间,他有来看过我吗?”
小厮吭哧一下,竟不敢看他的神情,低着头说:“没有。”
易潇怔了怔,旋即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扯动了伤口,牵起了一阵密密的疼,他的脸色又是一白,停了笑,慢慢地说:“果然。”
然而嘴上说着果然,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心脏却还是被骤然爬上的浓重失望抓痛了。
想不通。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闭上眼睛,费力地回想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试图从过往忽略的细节中找到蛛丝马迹,然而一闭上眼,脑海里盘旋不去地便只是林岫离去时的冷漠背影,和那干脆利落的一剑。
而至于从前的谈天说地,惺惺相惜,乃至于两个月前的夜半短暂共枕,明明也相去不远,却显得那样模糊而虚幻,仿佛那只是他做的一场好梦。
可如果真的是梦,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如不是梦,林岫又怎么会这么对他?
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易潇扭过头,盯住床边候着的小厮,问:“当真是林岫叫你来服侍我的?”
小厮重重点头,忙不迭道:“小的不敢瞒骗易公子您。”
“那他是怎么说的?”
“公子说,见您如见他本尊,让小的像服侍他一样伺/候您。”
易潇沉默了一下,失神道:“那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小厮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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