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的后排其实更加吵杂也更加颠簸,但他喜欢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在晃悠的起步中,走过窄窄的通道,然后扶着椅子转身落座,小时候他只觉得这样没有人会在身后看自己,而他是那个观察者。这几年倒好像只是习惯了,偶然会回忆起高中的座位,感觉可能是自己对倒数第二排有归宿感。
夏天逼近时,连光都显得活泼,糜知秋从包里找出刚在邮局拿到的明信片,像个看胶片的人,把它举到空中,让纸张被光稀释一点厚度,只显得文字更清晰。
明信片里的夏炘然还在过春天,似乎是个很冷的春天,他说所以这里的窗户都那么小,那么厚实,因为大家要储存热度。
糜知秋打开手机查了查温度,发现伦敦连夏天都是清一色的最高温度二十,突然生出了一点羡慕。
糜知秋不讨厌夏天,就像他不讨厌雨天一样,如果能拽着被子框起空调房间里的自己,他倒是格外喜欢夏天,西瓜游泳冰激淋,不管干什么似乎都热气腾腾。糜知秋翻着手机,看到夏炘然在豆瓣里昨天刚记录了一部电影,是很老的片子了,评价是“确实”,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下自己的评价,和夏炘然的一样言简意赅,“好看”
似乎从写信起,他们两就没怎么聊过天了,非要飞鸽传书打哑谜,在豆瓣上隔空对话,糜知秋后来想去修改了断背山的评论,结果发现夏炘然改过了评价,换成了“会有的。”
反正都没有结果。
要结果干什么。
会有的。
太过平铺直述,反而有了种让人什么都能解读出来的感觉,这场为期三年的,夏炘然和他自己的对话,最后的结局是糜知秋保留评论,为另一个人留下了最开始的言论。
明明是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内容,最后却好像变成了一次简短的对话。
转专业的崩溃不止于跑教务处和满满当当的课程表,还有两门课期末考试时间冲突造成的翻车,糜知秋问了一圈都没有人遇到过这种事,还以为必须要选一门补考了,没想到靠一己之力纠正了学院考试时间表的小bg。
糜知秋作为宿舍里考试最多的人,莫名得到了感恩戴德的快乐,直到回家那天妈妈难得来接他,问他考的怎么样。
他第一反应是,“可喜可贺,全都考上了。”
糜知秋妈妈也不知道考上了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很捧场地恭喜他。
夏天就这么潦草地开始了,也没有人知道夏天的边界在哪,多少度是夏天,对学生来说这件事很简单,无关日历,暑假的第一天就是夏至。
属于糜知秋的夏至和属于夏炘然的差了五天。
夏炘然似乎也是这两天考完试,还有闲心问他“我的自行车还安好吗”,糜知秋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把它留在了宿舍楼下,回家时完全忘记了这个事,有点心虚地回答,“它在学校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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