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马骡嘶鸣,车轮粼粼,他们无从得知贼人们逃向何方,郑吏只能招呼着手下几人去问询问询四周的的村民,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线索,而他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在土培毛房里转着圈的踱起步来。辛襄浑身紧绷地站在破陋的木桌前,一手提着兵器,一手摩挲打量着那装着油膏的黑瓷瓶。
“质地细腻,色泽透亮,触手生温——这是难得的黑玉。”
辛襄紧锁着眉头,这玉石在他生活中或许平常,但是,他低声问,“寻常的流寇游勇能用得起这样的东西吗?”
“哪个跟你说过腾蛇氏是流寇游勇?”
郑吏的官话十分生硬,他走过来结果那瓷瓶,一张脸沉肃道,“腾蛇氏在前朝的地位就好比我朝的赤焰军,你当是很好暗中培植的嚒?不仅他们的兵器到铠甲的制式都绝难打造,幕后人要极懂得调教,更是要真金白银砸进去——没有能力,没有渠道,没有钱,怎么可能养得起这群人。”
整个天衍朝内,有这样的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日影西斜,辛襄看着郑吏的眼睛,无端生出一丝不安来。
那一刻,他几乎是在颤声问,“既然幕后之人有如此能力,另养一支武装不好吗?培养一群恶贯满盈的反贼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郑吏轻飘飘地摇了摇头,随口道,“要么是闲的,要么就是掩人耳目图谋造反罢。”
郑吏却没有想到,他这一句玩笑就如同一声巨雷,刹那间,辛襄的神情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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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说话,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疾奔出屋,手指忙乱地解开屋外绊马鞍上胭脂的马绳,掀起袍子立刻翻身上马。郑吏被他突然的发作搞得一头雾水,在身后急急喊他,辛襄却一句话也来不及说,猛地一拍马臀,胭脂“得”地一声一跃数丈,一骑绝起了一丈高的烟尘。
棘原虽是东方,但地理位置上还是偏北,入冬之后,酉时的天便已是全黑了。
辛襄一路疾驰,在马上不敢耽搁,他浑身紧绷着,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无端的恐惧和怀疑牢牢地攫紧了他。他胯下的“胭脂”姑娘也咴咴嘶鸣着,感觉到了主人的急迫,撒开四蹄狂奔时在越来越重的夜色中吐出浓重的白雾。
如此奔驰了半个时辰,天已然全都黑了,漆黑的官道上行路越发艰难,胭脂纵然是罕见的良马,如此竭力狂奔,蹄下也难免开始有些疲惫凌乱。而此时冬夜的冷风扑面,刮擦着辛襄的脸一阵一阵的疼,他一颗心有如擂鼓,后心额头都在夜奔中渗出汗水来,他来不及心疼他的马驹,只能狠狠地夹着胭脂马腹,不敢让她稍稍停顿片刻。
如此又奔出了几里,他终于看到了最后的驿亭,远远的,神京东城外郭大门隐隐绰绰的亮着几簇灯火,可他待他奔近了些,陡然发觉城门处黑漆漆的,显然是紧闭着的。
辛襄心里咯噔一声,人还未近前,他先呼喝着自报身份,朝着城门上大叫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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