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铁骑在陆战战无可胜,但是我父亲并未培养过强悍的海兵,我们垚关既然已经胜不了了,为什么不能从水路直接楔进东朝的肚子里?”
辛鸾纠缠了太久的垚关,思路此时忽然一跳开,就难免兴奋,一二三四地说了可行之处。
巢将军绷着消瘦无赘肉的脸颊,耐心地听他说完,之后沉声道,“殿下,我带您走过合川一线,您忘了嚒?”
辛鸾一怔,看着他严肃的脸,知道自己是提了蠢想法了。
他被泼了冷水,冷静了不少,此时缓缓道,“我记得。当时将军与我飞掠过合川上游到中游的港口,其中大港三处,中小港口十余处,大港艨艟相连,存量三百余艘以上,小港不定,因天衍朝羽类开国,凡海港未防备空中敌袭,一公里内任何化形羽类都会被搭建的翎空镜楼刺伤眼睛……”
当时巢将军乘在他的背上,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靠近海港。他印象很深。
巢瑞看着他,点了点头,“殿下,你刚才说的不算错,先帝的确并未修水兵,但你就不想想以他的雄才大略是为什么嚒?”他手指地图,“因为合川北岸高于南岸许多,这对于攻方来说本来就在劣势,有史以来,合川一线的东境就没有被攻破过。”
辛鸾轻声重复:“从来没有过……”
巢瑞并不看他,“你这个想法我与何方归和申豪最初都一起议过,议出的结果都是不可行。合川风急浪涌,河水天生对兵力机动影响大,守军若是又一列排开,都不必赤炎亲自来,我们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况且殿下,你说东朝不擅长海上作战,我们赤炎同样并不擅长海战!这种典型的渡河进攻战役,因为地处合川,注定了我们没有胜算,所以公子襄才敢这样以逸待劳,选择这条路,来保证后援万无一失。”
帐篷外,隐隐还能听到夜跑训练之声,辛鸾一口气松懈下来,两手撑着地图桌台,忽然觉得没力气了。
巢瑞低头看着这个天天吃不好,睡不香,还头疼的少年,他知道他很难,战争的局面压在他身上,他是全天下最害怕输、也是最输不起的那个人。
“殿下,您若是想解如今困局,其实有比战场之上更好的办法。”
灯火烛影里,巢瑞看着辛鸾瘦削的背影,忽然开口。
辛鸾看着沙盘的身体倏地一绷,但只做没有听见,并不回应。
巢瑞也并不在意他的回应,直接话入正港:“我知道殿下是把邹吾送走了,可是邹吾的行踪,却也不是查不到……殿下!”
身后传来男人衣甲响动,单膝跪地的声音,巢瑞肃然道:“臣请诛杀邹吾,换大局安稳!”
明明早已有了准备,可当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辛鸾还是心惊肉跳,他倏地倏地回身,冷漠道,“将军在说什么?”
他的眼中含着锐利的冷光,好像一个火星,就能将他彻底点燃:是他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是在大朝会,不是在众臣口中,居然是巢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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