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飞快截断他:“南境现有三分之一已经归降殿下,合川一线南侧难攻北侧,纵然提兵纵深亦益处无多,那大军拼杀,何必南地?”
胡十三:“南地衔连锡金要道,占得合川一线可保中线北线辎重粮草之交通,况西南山川险要乃国之门户,若家门口外患不得靖平,险要山川转眼或成桎梏我军之锁链。”
仇英点了下头:“那按照你的说法,那只要控制住整个锡金要道和周边郡邑便可,这个思路我与诸位将军都有。”胡十三还欲再说,仇英却已经不轻不重地赌了回去,“天衍,权,无过东境,富,无过中境,强,无过北境,南地已非三年前鼎盛之南地,一则无强兵捍守,二则并无战略远利可图,三则合川天险,万难逾越。故,南地,不如中境、东境,于王业,远矣。”
辛鸾闭眼展了下眉毛,真想不到,不学无术的仇英居然能侃侃而谈如此长篇大论。
胡十三却不服,朝着辛鸾道:“殿下是想做骄君,还是想做明君?”
红窃脂、徐守文等倏地变了脸色,“大胆!”
辛鸾却笑了一下,“无妨,让他说。”
胡十三:“骄君,骄矜之君,好利使民疲,明君,英明之君,善用其臣,一统天下。如今南境数郡邑易帜,五分乃感念殿下三年前之恩德,五分不过畏惧殿下之威势、跟风下场,殿下若无视其拳拳之诚意,舍南境而不顾,寒的是万千南地百姓之心。诚如仇将军所言,王业之实确在中境、东境,可殿下王业之名,却在这些百姓的口口相传之中……殿下,您非一世之人,非一代之君,南境的确积贫积弱,可一年不成,还有三年,三年不成,还有五年,取其地广国,缮其民广兵,抚其民广德,此乃真正之远利!殿下三年前功业未竟,三年后,您就不动心嚒?
一时间,大帐之中,落针可闻。
邹吾沉默着看向辛鸾,整个争论他一字不发:臣子两方已各具谏言,这个时候,只需主君的决断。
主君坐在上首,阳光镀在他的脸上,勾出惊心动魄的折线,忽然间,他笑了一下,问胡十三:“出征呢?有把握吗?”
胡十三被那光晃了眼,一愣:“没……没把握。”
红窃脂摇头。邹吾挑了下眉毛。仇英“噗”地笑出声。
辛鸾也笑,抿唇撑住颧骨:“我看十三步步算得都很清楚。”
辛鸾有些欣慰,想着这个曾经在渝都上下文盲中找出的难得识字的人,最开始只是昂他搜集一些坊间传闻,当年渝都瘟疫他盛怒之下甩锅他一个耳光,还说他自作聪明,不想如今,也有如此见识了。如是过了一息,辛鸾坐直身体,轻缓道,“那孤便将南线指挥交给你。你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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