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输赢暂且不论,只是臣的手炉凉了。景湛嫌弃地拎着手炉套子上的挂绳,将其举起来晃了晃:无论打赌输赢,陛下也不至于小气到连点碳也要省吧。
宁衍正低着头折腾手中那张薄如蝉翼的纸,闻言头也没抬,抬手在半空中随意挥了挥。本来暗沉的大殿中倏的亮起几盏长明灯,两排宫人顺着后殿鱼贯而出,宫人的手脚伶俐非常,只两个来回便将大殿打扫干净,烛台上的蜡油被清理干净,灯芯剪短,烛火摇晃着重新亮起来,将暗沉的大殿重新照亮。
龙椅下首处出现了个身穿绣纹内侍服的中年男人,他低眉顺眼地端着个托盘躬身走上台来,跪在宁衍脚下。
宁衍伸手拎过托盘上的手炉,借着御桌的遮挡将暖炉拢在了怀里,然后捏着那张纸,食指和拇指一捻,展开信纸,露出里面字迹清秀的蝇头小楷。
唔,你看。宁衍手指一弹那张纸:不看不知道,都是惊喜。
嘘景湛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道:台子都搭好了,陛下不想把这戏唱得热闹点吗。
宁衍与他对视一眼,忽而笑了,抬手轻轻挥了挥。
紧接着,殿前的布帘突然向两边打开,外头的阳光大面积的倾泻进来,铺了满地。宁衍抬起头,似乎是被雪光晃了眼睛,于是稍一抬手,用腕子遮了遮。
门外响起清脆的金属摩擦声,隐隐能听见远处逐渐接近的脚步,整齐划一。
是上朝的时间到了。
门外候着时辰的臣子们身着官袍,垂手低眉分立两旁,缓慢整齐的行至殿中,掸袖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振聋发聩,景湛忽而转过身看向群臣的方向,他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雪影之下,从阴影中露出的半张脸肤白细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笑意。大氅上的银色仙鹤被阳光一晃栩栩如生,似是随时要展翅而飞。
平身。宁衍笑着说:也给国师看座。
为首的御史中丞舒清辉见景湛在此,不由得愣了片刻,随即飞速地抬起头看了眼龙座上的宁衍。
景湛虽说占了个国师的名头,但约莫这些世外高人都有点脾气,很少以同僚的身份与他们相处,甚少与他们来往不说,十年来上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说是孤臣也不为过。
宁衍一抬眼,发现不光是舒清辉,更是有几位大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在他跟景湛之间游移着,似乎都有些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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