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程沅紧张地看着谢珏,问道:若是陛下要问罪你呢,怎么办?
传信的信使进门之前,程沅正在帐子里面磨药,一手的草药渣都没擦就冲了出来,浓郁发苦的草药汁子顺着他细瘦的腕骨往下滴,正砸在他的鞋尖上。
谢珏默不作声地从洗脸架子上扯下布巾,给他擦净手,又重复了一句:不会。
程沅拧着眉,满脸不信。
谢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得很,又不想说谎骗程沅,就只能一遍遍地跟他重复:你放心。
只是无论程沅再怎么把宁衍视作洪水猛兽,宁衍还是紧赶慢赶地在当天到了前线。
一般来说,宁衍就算亲征,也不能直接往前线去,没规矩不说,也太危险了。
可他心里记挂着宁怀瑾,路过商城时愣是没停,顺着城外的官道迎上了谢珏派出接应的左营,硬是就地折路,跟着他们去了谢珏的营地。
宁衍到达营地时已经入了夜,他身边除了左营之外,只有一队千人左右的亲卫护送,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看着极其不起眼。
神卫营的指挥使用一张腰牌敲开了营外的守军,宁衍摘下兜帽,连马都未曾下,径直冲了进去,直奔中军所在。
中军营帐中灯火通明,谢珏还未曾歇息,正跟几位副将一起,守着沙盘琢磨着宁怀瑾可能撤军的路线。
南北两边都找过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道:我带着兄弟们,连周遭的平原山林都翻过了,也没发觉到王爷的踪迹。
那就只有东边了。身边另个比他略年长的男人开口道,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自己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又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丁岳,你确定处处都翻过了?
这等大事,我怎敢马虎。丁岳拔高了声音,说道:别说是平原山林,就算是江河小溪我都找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别吵。谢珏拧着眉低喝一声:成什么德行。
南北两边已经找了五百里,再远怎么也远不到那边去了。谢珏说:现下看来,就只有东边还没去过了。
不可能啊将军。丁岳大声道:打从金寨镇起,再往东都是宁铮的守境,那边山高水远,难打得很,王爷就算是被伏,也不能往那边跑。往那边走,岂不是自寻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就被谢珏的冷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王爷吉人天相。谢珏也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只低声道:会没事儿的。
屋内其他几位副将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约而同的沉重神色。
可不是吗,要是宁怀瑾有事儿,在座的诸位说不定都得跟着吃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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