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杜宁启在棚子里拔剑一亮相,安然就知道,这个人是个练过的会家子,他演练的剑法,一招一式都厚沉凝重,有岳立渊停之势。
安然虽然没有认真习武,但他跟纪蕴练过剑法,跟凌肆练过刀法,对武功一道,安然不算一无所知,所谓一力降十巧,杜宁启的剑法不敏捷,不灵巧,也没有多少招式,但胜在力道雄浑犀利,招式没什么花巧,也不好看,却招招式式都能要命。
安然仿佛透过那剑法,看见一个少年浴血沙场的身影,看见了一个少年将军的峥嵘头角。
安然看得出来,杜宁启的剑法跟纪蕴和凌肆都不同,纪蕴和凌肆的剑法刀法都更注重技巧,变招繁多,针对的是一个或两个敌人,后手招式缠绵不绝,务求把敌手毙于自己的兵刃之下。
而杜宁启的剑法,大开大合,纵横轮圆,是以一敌十的打法,不需要什么花招技巧,拼的是力气,你死我活,交手而决,不需要什么后手不后手,有命活着,就再拼一次!
安然猜想,大约杜宁启的枪法,也是这个套路。
杜宁启上台没几息的功夫,就把他的剑法演练完了,站在棚子里,倒提着剑柄,朝小山坡上抱拳一揖。
也不知道竹林小山坡上有多少人看懂了杜宁启的剑法,倒是有不少少年哄笑着,觉得杜宁启几下就把剑法舞完了,太潦草了事了,叫嚷着叫杜宁启再来一套。
安然也是一时玩心大起,从小河渠里捞起一个兰花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叫道:“看招!”便把那细瓷酒杯朝杜宁启掷了过去。
一则,安然所坐之地在小河渠下-流,是在这个凤鸣竹林小山坡的坡脚处,距离棚子较近,二则,安然的准头还不错,那酒杯呈一个抛物线被抛向杜宁启。
杜宁启行礼之后,正在下台,忽地感觉有东西朝自己破空飞来,他想都不想,立即以一个反手剑迎上去,只听得“铮”地一声,酒杯碎成了几个瓷片,四下飞溅,杜宁启站在台上,应变从容,身形端凝,一动不动,剑刃上闪着幽暗的光华,皓如皎月。
小山坡上的众少年见状,齐声喝彩。
杜宁启再次提剑一揖,脸色温暖和熙,锋芒尽敛,宛若洛城里一个普通的纨绔少年。
等他回到竹林里,问安然:“你扔个杯子,什么意思?”
安然真诚地道:“我看你剑法那么好,就想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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