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坛陈酿被掀开红盖,端上桌上, 烈烈酒香扑鼻。
周隆豪迈地先饮一碗,“周某人先敬王大人,顾大人, 黄大人一杯!”
他喝罢后,周亭鹤也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陈酿入喉辛辣, 周亭鹤却如周隆一般面不改色。
萧衍诧异道:“周少公子观之文弱,却是好酒量。”说话间也举杯一饮而尽。
宾客之间推杯换盏数轮,烤好的羊肉终于被端上了食案。
周隆分好羊肉,将第一盘推给了萧衍, “黄公子初来抚州,尝尝这抚州黄羊。”
萧衍见他跃过顾长通,王子伯将羊肉递给自己,面上波澜不惊。
周隆从商多年,要是没有这点眼力劲,怎么可能在数州之间游刃有余。
萧衍接过银盘,“烦劳周掌柜。”
周隆心中猜,他定是王子伯的上峰,想来应是户部侍郎一类的人物。
笑言道:“黄公子客气了。”
诸人啖肉饮酒,相谈甚欢。
周隆见多识广,说起商道上的弯弯绕绕,零零总总,皆说得格外有趣。
萧衍转眼只见他身旁枯坐的周亭鹤饮过一盏又一盏杯中之物,依旧缄默,脸色发白。
他开口问道:“周少公子,可曾去过青州?”
周亭鹤迎向他暗褐色的瞳孔,见他眼中似含笑,可眉峰凌厉,鬓角卧一道浅疤。
心中又是一沉,徐徐答道:“小生……年前去过青州……”
萧衍低笑一声,“哦?周少公子觉得青州如何?”
周亭鹤沉思片刻,蹙眉道:“青州府原是山明水秀,可如今豪强并起,慎王招兵买马,一派乌烟瘴气。”
此言一出,房中霎时一静,顾长通和王子伯双双放下手中杯盏。
萧衍朗声一笑,转了话锋,“周少公子可曾科考,可有出仕之心?”
周亭鹤缓缓地摇头,“亭鹤自知才疏学浅,不善笔墨,还是……做个商人自在……”
萧衍无言轻笑,周隆起身又给众人满上了酒,“来,再上酒来,今夜定要尽兴而归!”
亥时至。
酒酣耳热之际,周隆拍了拍一旁坐着的顾长通的肩膀,勾肩搭背道:“顾大人,许久不见,生疏了,两家大半年未曾往来……都怪……都怪我周某人……”
顾长通虽喝得有些茫茫然,但脑中尚余一丝清明。
闻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急忙岔开话题道:“周掌柜,言重了,官与民本就同心,往后抚州税赋改还要倚仗周掌柜作为州府衙门之表率……”又把白日里的场面话胡乱说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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