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辣得皱眉,只见萧衍面目愈近,笑道:“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若是枯坐,岂不浪费。”
话音刚落,顾仪就被拦腰抱起,上了木榻。
锦帷掩映,喜烛荧煌,被翻红浪。
三更鼓响之时,顾仪自半梦半醒间惊醒,她霎时扑向醒着的萧衍,欣喜道:“已是过了十月十五了。”
萧衍难得地呆愣住,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袒怀合抱,萧衍忽而埋头于她的颈窝处,顾仪只觉数滴水珠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流淌。
萧衍哭了?
顾仪慌忙去摸他的脸,却见他抬头一笑,脸上并没有眼泪。
难道是她出的汗,是错觉?
她心中稍安,静默了一会儿,心跳渐渐平复了些,她才开口道:“臣妾想去看明日一早的日初。”迎接崭新的人生!
“好啊。”萧衍翻身而起。
两人穿上衣服,裹着狐裘,顾仪手里还揣着个手炉,就去庭院外等日出。
大红的灯笼满园,两人坐在阶上等日出。
顾仪满心欢喜,积压在胸中的郁郁已是散了大半。
两人时而聊天,时而沉默,相依相偎,尽管寒风四起,终是等来了天边的第一道金光。
“太阳出来了。”
被升起的艳阳一照,顾仪眯了眯眼,侧目兴奋地去瞧身旁的萧衍,却见原本坐着的萧衍忽而向一旁倒去。
红衣如血,衬得他的脸上愈是苍白如纸,顾仪见他双目渐渐合拢,此惊变在她眼前缓缓而过。
她的心腔像是冷不防地挨了一记重拳,痛得她呼吸猛地一滞。
下一刻,她才慌忙地接住萧衍倒下的身躯。
“夫君……”她颤巍巍唤道。
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来人啊!”她大喊道。
高贵公公一听此声,快步而来,见到顾仪满面泪珠,“高公公,陛下他……”
登时吓得他肝胆俱裂,“陛下怎么了?”
顾仪泪如泉涌,“陛下他……”她慌忙去探他的鼻息,尚还温热。
高贵连声唤人来将皇帝送回房间。
恰在此际,庭院外马蹄声疾驰而来。
泪眼朦胧中,顾仪看见久违的身影下得车来,疾奔而来。
“胡院判……”
胡院判大叹一声:“速速将陛下送回房,陛下余毒将清,本该安心静养!”
*
胡院判看过萧衍后,顾仪终于止住了哭,理智也渐渐回笼。
“陛下并无大碍。”胡院判对她道,又将皇帝被多珠所毒之事细细说来。
“娘娘,陛下中毒之后,微臣虽以剂母珠为之解了毒,可剂母珠本身亦有毒,这数月以来,又遇战事,陛下策马奔袭,本就不易,来了裹城之后,似乎也未曾好生将养,如今积劳成疾,若再不休养,恐落下病灶,日后就难根除了。”
胡院判想到自己数月以来提心吊胆,兢兢业业,见缝插针地替皇帝去毒,如今战事好不容易平了,皇帝来了太平的裹城,伤病却反而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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