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心神领会,当即朝看押楼管事等人的侍婢摆手,“退下罢。”
得了自由的楼管事,想也未向便冲向仍被侍卫架着的秦四郎,急急将他自举止粗暴的侍卫手中接过,望着秦四郎苍白的面色与紧闭的双眸,楼管事心如刀割,哽声低低唤道:“郎君,郎君。”
崔莞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昏厥了的秦四郎,咬牙快步上前,朝秦四郎深深一揖,仿若冰玉相击的清冷声音徐徐传开,“阿挽家中突变,双亲皆逝,走投无路之际幸而得公子出手相救,如此大恩,阿挽无以为报,唯有叩谢之。”
说罢她撩袍下跪,端端正正的给秦四郎连叩三头。
此举,令原本落在崔莞身上的轻薄目光,陡然转变了几分,窃窃私语如雨后春笋,在大堂中渐渐冒出。
“这小儿倒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平步青云仍不忘旧主。”
“不愧为殿下青眼之人。”
“唉,可惜,可惜……”
……
这一声声极为细微的窃窃私语,融汇后动静也不算小,崔莞恍若未闻,叩完首,又慢慢站起身来。
只是她本就跪在秦四郎脚下,这一起身,不可避免的贴向扶着秦四郎的楼管事,霎时间,一声细若悬丝的低语飘入楼管事耳中。
“速离,齐不可留。”
楼管事心头一凛,可待他移眼看向崔莞时,目光所及,仅是一道挺直的背影。
将话传与楼管事后,崔莞才算彻底落下心,即便此时刘珩迫于无奈放过秦四郎,可往后之事,难以预料,于秦四郎而言,齐郡并非久留之地,愈早离去便愈能平安无事。
崔莞向石台行了一礼,不多言,亦未回头再看一眼秦四郎,径直随着侍婢慢慢离开大堂。
看着渐渐消失在门边的崔莞,刘珩眼底的笑意慢慢隐下,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擦酒樽上精雕细琢的花鸟纹路。
已是第二回了。
这胆大妄为的小姑子,他该怎么惩处才好?
……稍一想往后这小东西便要留在自己身边了,不知日后她又要来如何与他过招?思及此,刘珩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玩味,以及几分期待。
刘珩的心思,崔莞不知。便是她走后,楼管事便获了恩准,与秦氏家仆们扶着秦四郎离开大堂,又趁夜色以寻医之名急急离府出城一事,她亦不知。
此时此刻,崔莞跟随引路的侍婢,沿着回廊行到了大堂后的一处偏堂前。
玉清池,崔莞稍稍抬眼,便看清了高悬在门上的牌匾,显然,这里是芙蓉园中贵客更衣沐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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