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微微一笑,垂首在冯玉耳边低声道:“那朕看,他们的教义就该改一改了。”
冯玉一愣。
刘协煞有介事道:“就改成,唔……忠君爱国,勤劳团结,如何?”
冯玉忍不住翘起嘴角,笑道:“陛下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氛围忽然间就轻快起来。
刘协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冯玉,笑道:“玉奴却是威严了许多。”
人的面容很难改变,冯玉还是美貌惊人,但神色间已然与在长安做大鸿胪时迥然不同。
冯玉因为方才皇帝在与左慈对谈,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至此才微微透露,轻声道:“总不能……给陛下丢人呐。”
这就是他深沉的心声。
当初他执意离开长安,南下建功立业,在永安郡江上,以为要死在水匪之手时,那一刻,他没有紧张与害怕,只是觉得对着陛下丢了人——当初他立下豪言壮语,跪地哭求皇帝许他离开,谁知竟换来这样的下场。他觉得对皇帝丢人,更觉得也给皇帝丢人——因为皇帝放了他,皇帝信了他。若他那日真死在江上,天下都要笑皇帝用人不明。
好在他活下来了,千难万难,因缘际会,总算是立下了一番功绩。
隔了一年,在荆州襄阳,他打下来的地界上,迎到了皇帝的圣驾,与皇帝对面而立,却也没有旁的什么话,只是轻轻一句“不能给陛下丢人”罢了。
刘协听懂了,半真半假笑道:“朕也是一般心情。有时候累了倦了,朕就想想你们,你们如此赤子忠心追随于朕,朕也不能给你们丢人呐。”
冯玉抬头望向皇帝,寒玉般的黑眸中莹然有泪。
刘协抚一抚他的肩头,叹道:“如今不是很好么?”于是携了他的手,一路往正厅走去,亲切道:“前阵子平定了冀州,朕也见到了你的家人……”
冯玉的父亲冯芳原是追随袁绍的,在大约半年前,左右下注,也与朝廷搭上了线——与一路追随袁绍到死的淳于琼还不同。
所以冯芳与其家人也都活了下来。
刘协免除了袁绍之外所有人的罪责,自然也就包括冯氏一族,更何况还有冯玉这样一层关系在。
冯玉与家人的关系,既不像淳于阳那样决裂,也不像曹昂那样紧密,此时听了,不过有些人之常情的感慨,应声道:“有陛下照拂,臣一切放心。”
刘协笑道:“朕方才下车之时,见玉奴身后有一位壮硕将军、望之不俗,大约就是那甘兴霸(甘宁字)了吧?”
原本接驾之时,甘宁与荆州的一众官员也都跟随在冯玉身后等着。
因为皇帝先见了左慈,又与冯玉携手说话,剩下众人都给郎官隔开,拦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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