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晌午温暖的阳光已将屋中照得一片明亮。
玉引费力地回过头看了看,一个襁褓放在身边,里面的孩子安心睡着。
珊瑚她声音轻若蚊蝇,另一个另一个呢?
娘子。珊瑚被她一问,眼眶就红了,小公子身子太弱,生下来连哭声都低得听不见,太医说可能
珊瑚抹了把眼泪:现在殿下抱着他在西屋呢,娘子若想见,奴婢去请殿下过来?
玉引兀自懵了良久,才终于点了头。
西屋中,孟君淮抱着孩子已静坐了不知多久。怀里的孩子又gān又受,丑得像只小猴子,可他就是想再多看他一会儿。
他没想到玉引怀的竟是双生胎,就连大夫也完全没有察觉。这两个孩子都太小了,大的那个都比阿礼阿祺出生时小一大圈,怀里这个,小得弱不禁风。
在玉引难产的时候,他是毫无顾虑地想放弃他的,他远不如玉引的命重要。可是现在,孟君淮突然狠不下心了。
他甚至不敢多想这个孩子兴许再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会咽气的事。
殿下。犹犹豫豫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孟君淮抬头一看,是珊瑚。
珊瑚低着头禀说:王妃醒了,想想见见殿下,还有小公子。
他点点头,抱着孩子一语不发地走过去,走到她榻边还没坐下,就见她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殿下玉引看着他抱过来的孩子心如刀割,她就是从前没怎么见过新生的孩子,都看得出这孩子实在太弱了。
殿下,对不起。玉引捂着嘴哭道,既想别过脸去不再多看,目光又始终仍停在孩子身上,她心底的自责犹如洪水决堤,我该当心点的该让他们好好的到足月出生!
玉引。孟君淮赶紧将孩子jā给奶娘,转过身来哄她,别哭别哭,生完孩子哭伤眼睛。他边给她抹眼泪边道,你够当心了,安胎的这几个月,没人比你更当心这事不怪你。
他心里也难过,老实说,这事若当真能怪罪到谁头上,那旁人心里都会舒服些,可并不能。他甚至直白地问过太医,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太医却说应该不会,没诊出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房里所用之物也一切正常。
所以,事qíng只是就这样发生了而已,或许是因为她猛然扭头那一瞬吃了个寸劲儿,也或许只是因为命中如此。
孟君淮把她搂进怀里,感受着她身体一点都使不上力的滋味,不禁搂得又紧了点:不多想了,听话。我们我们好好把这个孩子带大,我们加倍对他好,让他把弟弟那一份也活出来。
我要再看看他玉引忍住眼泪望向奶娘,奶娘得孟君淮示意后才敢上前,玉引一看到那张小脸,眼泪就又出来了。
此后的好多天,正院都一片愁云惨雾。
王妃自己生孩子时伤了身,需要格外仔细地调养;小公子虽然命大没当天咽气,但依旧天天都让人觉得这孩子活不下来;就连先出生的三公子都算不上特别好,看上去也多少虚弱,哭声不响亮,吃得也不多。
这弄得孟君淮没办法。尤其是玉引,幼子不妥的事让她心思太重了,若不让她看孩子,她吃不下睡不着,可让她看,她根本就忍不住眼泪。
不论他怎么劝都不怎么起效,而且其实不止是她,就连他见到那孩子,都觉得十分愧疚。
他时不时就在想,中秋那晚自己若不跟她开玩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现下这孩子命悬一线,当母亲的日日以泪洗面,他这当父亲的能说自己没责任吗?
可他不能跟她一起哭,还必须定住心神开解她。
但怎么开解才管用?管用得慢了还不行,她再哭就要把自己哭瞎了。
半夜三更,玉引躺在一片黑暗中,正在半梦半醒间怔怔发呆,突然觉得旁边被褥一沉。
啊!她蓦然清醒,辨了辨旁边的人,殿下?
进去点。他推推她,我陪你睡,咱说说话。
啊?玉引愣愣神后即刻要拒绝,别、别啊
她立即想到的是,她坐着月子都好些天没沐浴过了,身上一股怪味。
但他一翻身已伸手将她圈住,脸凑过去将她一吻,还深吸了口气,而后笑道:啧,一股奶香味啊,倒好像你才是刚出生的。
玉引缩在被子里觑觑他,他又笑了一声:我这么多天没在这儿睡,你也不想我?我可是有一阵子没睡好了。
☆、第65章 满月
玉引在闷在被子里不吭声,心里琢磨着还是得把他劝走。
说实话,她这阵子都可嫌弃自己了。她打出生开始就是谢家贵女,从来没脏这么久不沐浴过虽然现下也每天擦擦身、用篦子篦篦头发什么的,可她还是觉得脏得很,脏得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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