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遗忘。
以后,她再也没有爷爷了。
对于才不到十岁的孩童来说,她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背后深刻的意思,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气,记住爷爷。
甚至,那时候,连眼泪也未曾流下一滴,有些茫然而呆滞,只知道“死了”,就是离开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的意思。
而往后无数个日夜里,每回想起,泪湿枕衾。
小姑的那句“再也没有爷爷了”,在若干年以后,她终于懂了。
向茄望着这些墓碑,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大宽阔的后背。
想到,他亲眼目睹大哥离世。
想到,他为愧对大哥而自责。
想到医院里,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也想到,他颓丧压抑的这几年……
从来没有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吧。
就算那些试图走进去的,也被他挡在门外。
怕连累。
怕麻烦。
怕不必要的牵扯。
所以那时候,他会拒绝她。
所以喜欢他的女孩那么多,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谁走到一起。
因为如果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
杨叔和余椿木都说过,他是个负责任的人。
向茄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阴影,鼻子发酸,眼泪差一点要掉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骆加礼停了下来,大概是她轻轻的吸气声让他听到了,他弯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滑到下面握起她的手,“就在前面不远了。”
骆加礼手指了指。
向茄顺着方向望过去,闪耀的阳光下,她微微眯了眯眼,看到尽头处的那块黑色的墓碑,装点的很华丽,放着花篮和花束,旁边环绕着的松树上停着几只鸟,见有人来了,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墓碑上贴着骆天麟的照片,眉眼和骆加礼有几分相似,笑容阳光温暖,和骆加礼照片里虽然阳光却疏离的笑容不一样,哥哥的眉眼都带着光,是发自内心的笑。
向茄望着照片里上的人,骆加礼说:“他生前不爱拍照,这张是去世前一年,二十五岁拍的。”
她算了算时间,“你们差六岁?”
“嗯。”
骆加礼垂着头,用手抚摸着照片,模样专注又认真。
他低声说道:“哥,我来看你了,这是佳佳。”
又说了几句话,骆加礼转头看向她,“想听听我大哥的故事吗?”
向茄点了点头。
他拂开几片枯树叶,坐在墓碑前,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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