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依依也不错,但那会儿部队文工团最多能塞进去一个人,他想也没想就让宁宁去。结果这孩子跑去了乡下,最后还是依依进了文工团。
沈鸿煊道:“可能是这孩子在乡下吃过苦头,终于知道用功了。”说着又忍不住有点自豪,“从小老师们都夸她天赋好,都是遗传了童梅。”
“后面编舞也写的是宁宁呢,好像整个舞都是她想出来的。”政委夸奖道,“要是我们家的能有宁宁一半出息就好了。”
沈鸿煊半是得意,半是沉重,心情复杂,客气道:“你家云云够好的了。”
他们走进电影院,政委买的座位视角极佳,电影开始,舞者们的细微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沈鸿煊才见过宁宁没多久,差点都要认不出来。
她在电影里穿了件红衣服,比童梅年轻时还漂亮,那舞跳起来他都是揪着心地看,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出息了!
如果不是在电影院里,他肯定要跟政委好好夸一夸自己女儿的,不过他决定了,等回去就给老顾打电话,让他也去看看,最好带着之晏一起去!
沈鸿煊连那天的不欢而散都忘了,和一般父亲没多大差别地,欣慰地咧着嘴,看着电影里自己闺女的表演。
可是慢慢地,他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终于发现这个舞蹈是讲什么的,就算他看不懂,电影里的歌也算直白,歌词在荧幕上打得挺大,他看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说重男轻女的故事。
说这不是东西的爹要把自己女儿溺死!
还不止一个这样的,小女儿嫁的丈夫也不是人,想把闺女活埋了,好省下钱生儿子!
沈鸿煊一瞬间联想到什么,连妇联出现后激情澎湃的画面都无心观看。
他的心情重新被沉重占据,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歌声消失了,只剩下嗡嗡声。
这整出舞剧都是宁宁想出来的,她为什么想出来这样一部舞剧?
《红色娘子军》是有琼花的故事为原型的,《白毛女》也由白娘娘的当地传说改编而来,沈鸿煊用他为数不多的文艺知识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排这么一部舞剧,是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沈聪出生之前,我是相信过你的。”
“是你辜负了这份信任。”
荧幕里的舞者变成了那天眼里藏着惊天怒火的宁宁,他又一次感到那张遗嘱带来的锥心之痛。
她真的这么恨自己吗?
在她眼里,自己就跟要杀死女儿的父亲一样吗?
沈鸿煊想到这部电影的名字,《女儿》。
女儿,可不就是她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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