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陈以为她说的介意,是怕他介意她的出身。看见小姑娘眉眼间忐忑的不安,心里针扎一样,细细麻麻的疼。
他嗓音微有些哑,道了句:“沈音音,往后,再不会。”
音音真的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大哥哥说的对,只要她成了婚,江陈那点子对她的占有欲也就散了。
她心里放下了包袱,轻轻笑起来,道了句:“也好。”
转出成衣铺子,音音以为江陈也便要走了,却没料到他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大有陪她闲逛的架势。
这人身高腿长,相貌又极好,加之一身矜贵凌厉气势,走在街上实在太打眼,惹的行人纷纷注目。
音音实在不自在,如今她就要定亲了,跟个外男如此靠近,她怕传出非议,丢季家的脸面。当即住了脚,转头道:“江大人,您政务繁忙,就此别过吧……”
“无妨,今日便陪你这一回,待会子去临江的酒楼用过午膳,我再走。”
江陈打断她的话,语气虽温和,可音音晓得,依旧是不容置喙的。
她从他这话里,品出些别的况味。今日便陪你这一回?是要最后坐下来吃顿饭,好一并告别他们的前尘,日后也再不牵扯?
那倒也好,省了许多的麻烦,她干脆转身,往临江的酒楼而去。
走了几步,瞧见不时频频回首的路人,又现了苦恼神色。
她顿住脚,回身,将手中的锥帽递给江陈,道:“江大人太打眼了些。戴上这锥帽吧,也省得旁人说三道四。”
江陈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怕自己跟着她,惹出闲话来。
一时脸色不太好看,眼角跳了跳,语气不善:“沈音音,本官见不得光?你竟敢……”
他这话还未说完,却觉眼前一暗,小姑娘已努力踮起脚,将那顶锥帽戴在了他头上。
他听见小姑娘低低道了句:“有什么呢?戴个锥帽而已。我当初在大人身边,可是连脸都不能露的。”
江陈胸口一闷,也想起了那些曾经,他细纱垂幔下的眸光暗沉,有一瞬的沉默。
这见不得光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他方才甫一听闻她话里的意思,已是不舒服的紧。可是沈音音啊,那时在他身边,却是常年见不得光,她是不是曾经也难过过?
他心中酸涩的紧,又想起那时总是浅笑盈盈的小姑娘,一时竟不敢想,她那笑颜下,该是藏了多少隐忍的心酸。
他再未有异议,任由那锥帽遮住脸,做她身后见不得光的人。
待进了临水的周记酒楼,于劲早已提前一步,定好了酒菜。
顶楼的雅间里,倒也雅致安静,一扇雕花窗,敞开来,正对一江风月。
桌上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俱是音音爱用的,桌边还摆了一盏温热的糖蒸酥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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