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奇、萨奇都是从小就在莫比迪克号上长大,说实在的,一伙知道对方尿床到几岁的男人凑到一起,虽然情同手足,可真没什么可聊的,他们谁不知道谁啊。
骤然遇到芙蕾雅,说起莫比迪克号上大家种种糗事趣闻,见芙蕾雅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拍手大笑,双眼明亮笑意盈盈,便觉得过去平淡的生活也好似不一样,平常的生活中好像也酝酿出了传奇。
萨奇和蒂奇一唱一和,越聊越开心,快忘了自己在莫比迪克号上,旁边还有别人,说得滔滔不绝,把船上诸多趣闻说了个遍。
但凡被提及又在附近的人听到自己名字,总免不得凑过来为自己辩解两句,再嬉笑两声旁的兄弟。围着芙蕾雅、萨奇、蒂奇的人越来越多,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无垠大海上,莫比迪克号飘荡,悠悠白云下,欢乐的笑声冲天。
连马尔科和乔斯都凑过来。粉发的医生就是个无脑的芙蕾雅激推,在所有话题上绝不认输,总要说芙蕾雅才是最好的。
“乔兹敢直面比g摸!”
“芙蕾雅也敢!”
“比斯塔敢一个人闯马林梵多!”
“这算什么,我家船长出入马林梵多就如无人之境。”
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喊:“马尔科敢吃屎!”
乔斯大喊:“芙蕾雅也——”
“我不敢!”芙蕾雅一拳砸到乔斯脑袋上。众人哄然大笑,马尔科额角冒青筋,从人群里揪出笑得格外猖狂的哈尔塔。
“就是你这混蛋刚才喊那一嗓子的吧!”
哈尔塔先犟嘴,又连声求饶,眼见着马尔科把手指掰得嘎嘣响,深知自己长了一张女孩喜欢的正太脸的哈尔塔一下扑到芙蕾雅身上,大喊救命。
马尔科还没过来揍人,哈尔塔就被以藏从芙蕾雅身上揪下来。
“太失礼了。”以藏皱眉道,“对女孩子太不庄重了。”
马尔科握着拳头走过来,微微笑道:“确实,虽然芙蕾雅这家伙也很难算什么女孩子。”
芙蕾雅瞪他,一拳打到他胸口,马尔科不躲不闪承下轻轻一击,笑着握住她的拳头。
女人的手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软似无骨,柔顺白嫩,却和几位握剑的兄弟一样带着厚厚的茧子,被风雨吹得有些粗糙。女人的体温天生比男人高,但芙蕾雅的手却很冰凉,大夏天还如一块软玉寒冰一般。
马尔科心里一动,握了一下,不死鸟火焰在他掌心晃了一下,暖了一下她冰凉的手。
芙蕾雅面上惊讶一闪,紧接着低低笑了一下,收回手后扭头跟萨奇说话。马尔科看见纤细颀长的脖颈从姜红短发和衣领之间显出一段,沾染了红色,敷了一层胭脂般粉红。
嘴角不住卷起来,马尔科笑了。
待白胡子从船舱里出来,就见甲板上众人说说笑笑,该喝的已经喝上了,该吃的也已经吃上,已然一副宴会气氛。芙蕾雅四人混入其中,如同水里混了水,油里滴了油,全然已经融入,白胡子本来还想给狂妄小辈一个下马威的心也歇了,大笑起来。
“酷啦啦啦啦啦啦——”白胡子大笑着宣布,“小的们,开宴会了!”
“哦——!!!”众人齐声高呼,举杯共饮。
芙蕾雅早就习惯了海贼船上一言不合就聚会的传统,理由地点原因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酒喝就成。
马尔科一来一回就消耗不少时间,再加上各种折腾,太阳已经倦倦地沉下,天空是梦幻莫测瑰红绛紫,船上吹着醺热的海风,黄昏强烈的蜜色光线磨消掉了所有清晰边界,莫比迪克号上晕成一片喧腾酒色。
基恩还在惊疑,没懂白胡子在搞什么,但剩下叁人已经怡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边和周遭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基恩就是担忧也有力没地使,干脆自暴自弃,也扭头跟那谬尔说起话,问他走后人鱼岛的变化,眉头渐渐皱起来。
萨奇一直在给芙蕾夹菜,言语间说起这些都是他做的,芙蕾雅吃一口便叫“好吃!”,喝一口酒再说“好喝!”。芙蕾雅咬着筷子,看着萨奇大笑,吃吃笑,称赞他厉害。她依然喝了点酒,脸颊晕红,眼睛善良,说话的语调带着点酒酣的缠绵。
萨奇本像自夸两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芙蕾雅一看,突然害羞起来。红着脸,摸后脑勺,嘴角怎么也摁不下去,嘟囔着说自己也没那么厉害。
蒂奇从樱桃派里抬起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芙蕾雅又扭头看以藏手里的酒盏,虽然都是一样的酒,但盛在以藏的特质的和之国样式的漆酒盏中总觉得风味不同。
以藏无奈地看她一眼,“你的酒,我的酒都是一样的酒。”
“对啊。”萨奇也说,“你俩的酒还是我一起倒的,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芙蕾雅偏要换酒喝:“我不管,我偏要喝以藏的!他的看起来更好喝!”
以藏摇摇头,和芙蕾雅换过酒盏,以藏转转玻璃酒盏,抿一口。芙蕾雅也呷了一口,吐吐舌头。
萨奇道:“我就说是一样的吧!”
芙蕾雅撅起嘴嘟囔:“可我就觉得以藏手里的酒比我的看起来好喝嘛……”
她一口气喝完漆酒盏里的朗姆酒,又扭头看去以藏。以藏浅笑看她一眼,上身侧俯,酒盏挨着酒盏,透明的清冽酒液顺着玻璃酒盏流进漆酒盏之中,液体被映衬出半透明的深棕光泽,晃动着闪着微光。
以藏给她倒酒时,芙蕾雅不禁抬头看他,以藏的发髻已经散了不少,懒懒地垂在身后一个半散不散的结,衬得他脸色愈白,红色和服衣襟顺着肩膀滑下一点,肩膀线条半露不露。黄昏蜜色一照,好似画上美人一般,眉眼清晰,低低垂着,手臂线条优美,十指纤纤,腰佩刀剑,好似剑舞马上就要开场,舞蹈家已经摆出架势般让人心弛神往。
半盏酒都倒给弗雷亚,玻璃酒盏在漆酒盏边缘滑动一下,发出摩擦索索之声。以藏收回手,见芙蕾雅一直盯着他腰侧佩刀,当她好奇自己的武士刀。
芙蕾雅举起漆酒盏,笑盈盈道:“我喜欢你的刀,想要,就是怕你舍不得给我!”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以藏道,说着就把武士刀从腰侧解下来,放到芙蕾雅手上,“你喜欢就拿去。”
芙蕾雅本是开个玩笑,没成想以藏当真这样豪爽,吓了一跳。别说芙蕾雅了,连萨奇都吓了一跳:“喂,以藏,那不是你从和之国带出来的刀么?”
“确实。”以藏道,“可我从来就不擅刀剑,比起在我手中蒙尘,大概他也会更喜欢芙蕾雅。”
蒂奇又看以藏,再看了看不愿处和白胡子说话的马尔科,贼兮兮地偷笑,吃一大口樱桃派。
以藏又对芙蕾雅道:“不必多想,我用枪比刀好得多。从前总觉得离开了家乡不知归期为何,一直不舍得这把刀,你既然说定了要和我一起回和之国看光月殿,总固执于这把刀也就没必要了。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只是这刀不过是和之国一家普普通通的铁匠铺十几把刀一起买下来的普通货色而已,你别嫌弃他比不上无上大快刀十二工这种名刀,也比不上你的尼约德便好。”
芙蕾雅咯咯笑,道:“我的尼约德也不过是军队一批能生产几把百的军刀而已,怎么会比不上!”
她说起,站起来,反手抽出武士刀。刀拵通体黑漆,头部目贯螺钿镶嵌光月家徽,雪白柄卷。冷灰色百炼钢刀刃抽出,昏黄的夜空也被闪得白了一瞬。芙蕾雅单手爱抚刀身,武士刀光洁并未刻铭文,芙蕾雅在篝火附近转动刀刃看它刃身上流畅的纹理。
“可有名字?”芙蕾雅问。
以藏摇头,“不过是把趁手兵器,并未取名。”
“那可就便宜我了。”芙蕾雅笑道,“既然你把它送给我,我就要给他起名了。”
以藏笑道:“未尝不可。”
“唔……”芙蕾雅思忖一会,忽然想出了好主意,拍手道:“我要叫他芙蕾雅左文字!”
以藏忍俊不禁,“它可不是左文字刀派……”以藏忽然转念,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没什么,你乐意管它叫什么就叫什么。”
“哦,那我要是管他叫芙蕾雅左文字国广虎彻呢?”
“随你喜欢。”
芙蕾雅哈哈笑,骤然握刀朝篝火横劈。只见莫比迪克号上寒光一闪,篝火一滞,巨大火舌被横砍劈成上下两半。一刀闭,芙蕾雅干净利落地收刀入拵,扭头朝以藏扬刀笑。
“以藏。”她笑着道,“那火切这个名字又怎么样?”
谁都没想到芙蕾雅忽然来这么一刀,莫比迪克号上沉寂了一秒、两秒。两秒后,篝火复活,上方火焰化为红丝弥散在空中,下方篝火摇摇晃晃再次燃烧起来。莫比迪克号找回自己的声音。
“火、火被劈开了!”
“好厉害!”
“怎么做到的?!”
“比斯塔!”有好事之徒喊,“你也来一个!”
“就是比斯塔!不能被比下去!来个开花!”
“去去去!什么开花!人家劈火我们开花,像样子吗?!”
芙蕾雅叉腰得意大笑,以藏无奈地摇头拍手,以表示赞叹。
白胡子居高把所有一切都收入眼中,此时也笑:“酷啦啦啦——”
芙蕾雅后仰头颅,倒着看白胡子。她叉腰,嘻嘻笑着问白胡子:“喂白胡子老爹!我比几年前进步了不少吧!”
白胡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四年前罗杰从我这里拐走了我的弟弟,现在你这个罗杰船上的小子长大了也要来拐走我的儿子们吗?”
芙蕾雅卷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唔……老爹,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也不能一直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吧,兴许人家自己就乐意离开家门呢。”
“哈——小丫头看上谁了?”白胡子好奇地问。
“我说老爹你就给吗?”
“哼,想得美,这得看那小子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芙蕾雅毫不犹豫地扭头叫人,“喂——萨奇,来当我的船员吧!”
“诶——?!!”萨奇吓了一跳,惊讶地指着自己。他还当芙蕾雅看上的是马尔科或者以藏,没成想居然是自己?
“对啊!”芙蕾雅朝萨奇招手,“我船上还缺一个厨师呢,快来吧!”
萨奇挠后脑勺,脸上越来越红,坐在那叽叽咕咕说不出话。
基恩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心生遐想,误会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默默放下酒杯,往波利身边靠了靠,拿下白发剑客手上的酒盏。银发剑客叹气,握剑一勾,勾住往芙蕾雅那边扑的乔斯。
“喂喂!”马尔科振翅飞到低空芙蕾雅一边,他半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芙蕾雅,提醒她,“别忘了,你可是输掉了赌局啊y。”他们最后一局的赌局,马尔科作为赢家提出的要求就是芙蕾雅要加入白胡子海贼团。
芙蕾雅唔了一声。
马尔科笑道:“你想吃萨奇做的饭,在莫比迪克号上已经就可以经常吃到的。”
芙蕾雅眼睛转转,背着手,火切在她手上一转。
骤然,白胡子推开马尔科,丛云切劈下来,与火切相抵,金属相撞的火光和武装色相撞所产生的黑红气势一起炸开。
芙蕾雅一声闷哼,咬着牙,死死抵住白胡子的丛云切。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抽出武器去寻找芙蕾雅的船员,却见波利已经抽出银白长剑,还是懒洋洋的样子,拿剑的手却笔直,保护着身后两个同伴。
“真是胡闹。”波利打了个哈欠,半含着声音说,“快点打完离开这里吧,我困了。”
基恩冷汗津津:“放心好了,赢了仍你睡;输了,我们陪你长眠。”
乔斯被波利拉着后脖颈,眼睛冒出爱心,死死地盯着芙蕾雅,着魔地呢喃:“啊——真不愧是女主人,嘿嘿嘿嘿——”乔斯脸上泛起红晕,谁也不想搞清楚他到底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垃圾。
隔着刀光剑影白胡子冷冷看着芙蕾雅,问:“小鬼,这是什么意思?”
芙蕾雅咧开嘴角,邪气地笑了,“抱歉了老爹,我可不准备加入任何一方。”
“哦,你要失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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