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笑,行驶在阮河里的画舫似被什么磕了船头底部,蓦地一声巨响,整条船在河心里顿了顿。
掌船的鲤锦卫们寻声而去,均被引至船头。
阮河虽比不上某些名川大河,毕竟水深十数丈,即使河底有暗礁,也不可能在河心挡了去路。
两人心领神会,不再玩笑,双双趴在船后弦伏头低望。
水面平如铜镜,波澜不惊,连行水的潋痕都不曾泛起。
说时迟,那时快!
静静悄悄的水面开始咕咕得腾起水泡,起初是三五个,紧接着是近百上千,江面沸腾不断如鼎中沸水。
戚九暗觉有诡,扯着东佛要去报信,哪知河底下突然钻出两个水人,一弹丈高,左右扯住戚九的肩头,转瞬把人从船上拖了下来。
东佛眼疾手快,大叫道,“来人啊,出事了!”纵身飞出,一把攥住小铜夜香壶的壶嘴,双脚紧紧勾着船舷,倒挂着扯住摇摇欲坠的戚九。
戚九的半个身子浸入河水,明显感觉脚底下踩着的不似水液,而是蠕蠕活动的肢体。
越来越多的水人把他往水底拖去,他对东佛道,“松手!快松手!”情急之下他很难想出该用什么幻法对阵。
而且这些水人也不痴傻,以水紧紧缠裹着他手掌间的银碎,令他无法催幻。
东佛倒挂金钩,咬紧牙关绝不认输。
几个水人瞧不能拖延时辰,踩着戚九的腰登上,对着东佛的脸一阵拳脚相加,直打得他七窍流血,仍不肯松手。
戚九受多方施力,感觉五脏俱裂,哀哀求道,“先松手,我好疼。”
一只水人捡了块硬石,照着东佛的太阳穴猛一砸。
东佛拉着壶,与戚九双双坠入水中。
水底幽暗如渊,仿佛瞧不见尽头的亡魂路,河底水速湍急,一个暗涌即会把任何鲜活的生命吞噬殆尽。
戚九的眼里登时毛骨悚然,近百的怪异水人密密麻麻地占据着河道,此刻包围着整个画舫底部,他们一直尾随画舫而来,原本是想掀翻画舫,再拖出戚九。
戚九闭息,抬手幻出一眼巨大漩涡,水速尚未加快,水人们手里各执着鹅卵石,纷纷砸向他,却只砸四肢,仿佛要把他打残,却不打死。
乱石纷如雷雨暴下,遮人眼,避人目,戚九的巨漩尚未形成只能拨出。
惊涛骇浪卷起部分水人,将他们甩出河道,砸碎在两岸的烂泥地里。
然而无用,蜂蛹而至的水人吞下了愈大的石块,加重了肢体的力量,直把快要换不上气的戚九与昏死的东佛往深水里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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