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坐在花园的凉亭上,夏日的微风吹来,他想起涵碧山房前的水边,澧兰掠开额上秀发,心中百感交集。他于少年时就发起与继母陈氏的战争,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澧兰是他最宝贵的失去。他以为他就要赢了,未料到他尽失其城,一败涂地。陈氏戳了他的软肋,用他的骨和肉塑成的女孩儿,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难道他不是自那年花下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吗?他怎么可以无视自己的情感,任凭怨恨和羞愧蒙住他的眼!他是这么的骄傲和自负,这些年来他一味前行,从不肯停下去看看她的心和自己的心。
经国走来拍拍他肩膀说,“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周翰转过头来,经国从没看过那般哀伤的眼睛,他一声不响地走开了。
周翰上楼,敲了敲管彤的房门,没人应答,他推开门,管彤垂着头坐在沙发上。
“她说人生有聚散。”
周翰看着她肿了的眼睛,默然不语,管彤把信递给他。
“管彤亲启,
你知我一直以来都有去剑桥读书的愿望,时间愈久,执念愈深,每每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所幸年岁未长,又有姑母襄助,得偿心愿,幸甚!
凡事有得失,无可抱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无憾。
这些年,有你陪伴真好!人生有聚散,终不能长相厮守,江湖相忘,珍重!珍重!
澧兰顿首。
又及:中西女塾的饭菜虽差,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惜君青云器,努力加餐饭。一笑。”
周翰在长廊里穿行,他推开门进去。这是澧兰的屋子,简洁、雅致,架上是磊磊的书。墙上的字画、案头的陈设无不彰显主人的情趣。是的,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儿,不琐琐碎碎,不花红柳绿。他扫视案头、翻开抽屉,想寻找她留下的只言片语,却不得。他在筝前坐下,拂了拂琴弦,琴韵铮铮,筝码排成一字雁行,古人叫它“雁柱”,雁去无留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