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委婉地道:“三弟妹说的在理,还是让阿娆当家理事吧。凝儿若是有心,平日就跟着阿娆多学学持家之道。”见云太夫人脸色不虞,又提醒道,“家和才能万事兴,以往我与大哥就被御史言官弹劾过治家不严,到了他们嘴里,什么事都能变成不可饶恕的大罪,母亲要慎重才是。”
蒲氏与云凝气恼地看了看二老爷,却是敢怒不敢言。
成国公与三老爷满口赞成云文渊的说法。
“按你们的意思,这家中没了阿娆就不行了?”云太夫人已有些心浮气躁,语声比平时都要高,“那你们又知不知道,她平时是如何行事的?丝毫也不把我放在眼里,这等不孝之人,怎能担得起持家的重任!”
众人吃了一吓,三老爷连忙问道:“娘何出此言?”
云太夫人难掩愤懑地将下午的事情说了,“我不让她出门,她当成耳旁风。我怕她出去胡闹,找人尾随,派出去的人却没了踪影,不知被她打发到了何处。看看我们的云二小姐多厉害啊,竟已嚣张跋扈到了目无尊长的地步!……”
云太夫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的时候,成国公一直望着含笑静坐的云筝。
她像是局外人一样,毫无情绪。
这样的女儿,让成国公觉得陌生。他心里的阿娆,始终是她年幼时的样子,神采飞扬,活泼调皮,笑容灿烂得宛若夏日骄阳,让人看了就觉得周遭一切都明亮悦目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笑容总是特别和煦,却透着冷漠疏离。
妻子病重,再没精力打理诸事的时候,她日夜守在床前侍疾,眼中总是盛满担忧、惧怕,可还是会因为妻子一点点的好转而展颜欢笑。
家里乱成一团,要她主持中馈的时候,她虽然抵触,还是答应了,会随着对诸事的熟练而欢喜,会喜滋滋的跟他跟妻子诉说自己的进步。
后来,阖府上下都说她是一只小笑面虎,他听说之后,重新审视女儿,发现了她的变化。
她已不能把生活在一屋檐下的每个人都当成亲人,亲疏之分很明显。
她没这样说过,行径却是表露无疑。
可她变成这样,又能怪谁呢?
他忽然间烦躁起来,端起茶盅喝了口茶,等云太夫人数落完,便将茶盅重重放回茶几上,蹙眉呵斥房里的丫鬟:“怎么连茶都沏不好?简直是不能入口!阿娆,记着给你祖母换几个能干的下人。”说着话站起身来,对云太夫人歉然笑道,“娘,柳阁老邀我去他府中坐坐,有事相商,我竟到此时才想起来,不能陪您用饭了。”转身出门时又唤云筝,“我有话吩咐你,随我来。”
云筝笑着称是,随着父亲出门。
云太夫人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房里的人面面相觑,随即各自垂下头去,有的是大气也不敢出,有的则是强忍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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