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猛然发现谢寻微不对劲在哪儿了。
谢寻微和这些尸体简直一模一样,它们都盯着她。
脚步声进来了,喻听秋下意识屏住呼吸。冰窖进来一个高挑的男人,果然就是裴真。他一袭青衣,落落大方,温和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疯狂与凶恶。他一进来就穿行在群尸之中,挨个检查他们的身体,手掌按压脸庞、胸口和腰腹,他抖出一伏绒布,取银针扎他们的穴位。灯火映照,根根银针精光乱闪。喻听秋提心吊胆,生怕他走到她这边来。幸好他检查了第八具尸体之后,停下了脚步。
“都尸僵了呢,血也凝固了,”裴真看起来很失望,“果然只有六瓣莲心才能保尸体不腐么?”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昆山女鬼一事查得如何?同鬼国有关系么?”裴真问。
密室里响起嘈嘈切切的低语,几个黑漆漆的影子从裴真脚下冒了头,沿着周遭两壁升腾而出,汩汩汇入几具尸体的六窍。喻听秋毛骨悚然,腔子里冰冰凉凉,几乎要结出霜来。她虽然不学无术,却好歹听过一些秘辛传闻。这好像是仙门禁绝已久的“拘鬼召灵”术,被拘的鬼魂会成为施术者的鬼侍,几百年前仙门复兴的时候就把禁术典籍一起烧毁了,早已失传许久。没想到裴真竟然修习了如此邪门的术法,而且看这样子,他拘了不止一个鬼影。
“地裂颇有异动,扩大了一尺有余。”尸体们扭了扭脖子,一个个“活”了过来,破碎嘶哑的声音重重叠叠,阴冷粘腻,像蛇信嘶嘶作响。
“喻连海的头颅,可曾查明来处?”裴真又问。
“尚未。”鬼侍道,“再给我们一些时间。那人藏得极深,抓不住马脚。”
裴真微笑,却颇有些阴沉的意味,“放出更多鬼影出去行走,尽快查明此人身份。吾师名号,岂容他人玷污?”
“吾师”?喻听秋心里疑惑。
“是。另外,您的替身用得太久了。百里决明虽囿于肉身腐败,难以施展全部的功体,但若不小心谨慎,难免教他察觉破绽。郎君,你必须制作新的肉傀儡。”
“我知道了。”裴真拔出尸体上的银针,在灯烛上灼烧针尖。
他用新死的尸体充当肉傀儡,令鬼影居住其中,代替他卧病在床,他才能以裴真的身份行走。然而试验至今,无论用何种药草填充尸身都难免腐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重新安排尸体,为其易容,换上谢寻微的脸面。幸而师尊是个笨蛋,从未发觉他偷天换日的伎俩。
如今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是如何保存师尊现居的肉身不腐。他垂下眼睫思索,眉目有些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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