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梦沉酣,她?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将近中午,身子已经清洗过,连被褥也已更换一?新,瘫软无力地自榻上坐起时,春芜端着盛满清水的?木盆进来,见她?又如往常一?般望着毡帐发呆,一?时竟有种回到去岁寿春城下那胡人军帐里的?错觉。
“女郎。”她?叫了她?一?声,叫得小?心?谨慎,“您要梳洗么?”
谢窈侧目。
春芜的?眼神带着几分胆怯和试探,被她?一?扫即低了头。谢窈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想了想,问:“郎君呢?”
“郎君和祁郎君打猎去了。”
谢窈点?点?头,迟疑着:“……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她?心?里其实长久地压下了一?些疑问,但出于对丈夫的?信任,和始终没有机会?单独和春芜求证,暂且搁下了。如今因?了昨夜他说?的?那许多反常的?话,那些疑虑便如春草重新在心?间发芽生根。
他说?他是占据她?的?寇贼。
他说?他想和她?有个孩子。
他说?他对不起她?……
昨夜的?欢情好似一?场梦,醒来便该忘了,唯有这些话似刻刀镌刻在脑中一?样,想忘也忘不掉。
春芜见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再不似往日陷在虚幻里的?温柔,便知女郎定是又忆起了什么,心?跳一?时疾快,上前放下水盆,勉强保持住了镇定:“女郎请说?,奴一?定知无不言。”
“郎君,到底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会?嫁给他。陆郎呢?”
即虽早料到了她?会?问起陆衡之,心?中自有一?番应对,可被女郎审视的?目光这样瞧着,春芜还是有些哆嗦。谢窈又道?:“说?吧,这里并没有旁人,这些天你始终也不肯对我提起陆郎半句,定不会?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和离那样简单。”
见她?眉目惊惶,又担忧地问:“莫非,他已经……”
恰是在此时,毡幕被人从?外面揭开,斛律骁搴帘进来:“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在想你的?陆郎啊。”
他含着笑问。眉目英挺,携帘而入的?日光下英姿颀俊。
谢窈莫名有些脸热,忆起昨夜他的?那通抱怨,便将此事压下了,温声唤道?:“郎君回来了。”
他手里还提着一?只?刚射下来的?大雁,是她?们今日的?晚餐。斛律骁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个来回,倒也未说?破,笑了笑:“我去给这畜生拔毛。”脚步一?转又出了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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