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商低眉,“方将军自那夜雨战之后便再也未在背地里对陛下不敬过,他虽不善多言,可谁都看得出他对陛下颇为叹服。且非将军一人,两军上上下下,凡是那夜冒雨参战者,何人不对陛下心生敬佩之情?”
英欢长睫蓦然一垂,心中渐明,虽说前些日子知二军对她拜服,却未想过连方恺也会真心尊她服她……风圣军中将兵难驭,能得如今这局面,当真不易。
她不由蹙眉,唇角却微微一牵,淡声道:“如此看来,朕这一场病倒也生得值了……”
曾参商见她怒火不复先前之盛,才缓了心神,道:“陛下不必担心顺州一事,据人所报,邺齐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之器明日入夜前便可抵赴大营,邺齐皇帝陛下已然决议,最迟后日午后,便要出兵攻城!”
顺州城中无帅坐防,被围数日,当是粮水紧缺,此时攻城,应是不难,只不过……
英欢看向她,眉微皱,道:“传朕口谕,就说朕身子已大好,再点二十人来守帐,若始攻城,除赵烁之外,非得朕诏,任是何人都不准入帐!”
三日来他不眠不休,只因担心她。
若是两军攻城,前方战火纷飞,她又怎能让他再阵前营后来回奔波!
曾参商伶俐心剔,听她此言,瞬时便明白了她是何用意,心中不由一叹,口中应喏道:“臣遵旨。”
英欢身上热意一阵阵袭来,又始僵痛,头一晕,不由朝榻内偎了偎,又嘱咐了一句:“京中若有何报,立时拿来与朕,不得耽搁。”然后轻一扬袖,遣她退下,不再多言。
听得曾参商出帐声远,才紧喘一气。
背后冷湿,体虚焦热……
喉间腥甜。
…………
大历十三年六月,两军合师北伐燕朗之部,屯兵于顺州城外三十里处,施计诱敌出城以战。
二十一日夜,大雨,燕朗亲帅中宛精骑三万来袭,中伏。
上随大军出战,于城南五十里谷外阻退走之敌,纵马挥剑,三军阵前手刃朗之中脑,两军一时敬而畏服。
二十六日,上赴城下视阵,途中旧疾突发,归帐卧养;攻城在即,帝统二军伐策,定令始下,无将不从。
三十日,江平之部抵赴大营,所携攻城器甲不可数计;时城中少粮断水,民哀兵疲,久踞生怨;帝命二军趁势出兵,马步兵齐发,日夜轮阵,车石弓矢射之不停,攻势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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