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吟控制不住地叫道:“你怎么偷偷用我牙膏?”
唐逸抿着嘴说:“我没有牙膏。”
“那你和我爸妈说啊。”她的语气不耐烦,脸上也是倦容,前一晚唐逸又整夜整夜地辗转,她每每觉得思维和身体被拉下深潭的时候,又被传来的声音拽了回来,反反复复,令她焦躁又痛苦。
她问道:“你晚上睡不着吗?”
“没有。”他矢口否认。
“我能听见你那里的声音,一清二楚。”她掩盖不住怒气。
他还是不承认,把手里的牙膏递给她。
她绷着脸,没接,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却装得像个大人,她说:“这个给你了,我让我妈再买几支,到时候你不要再用我的了。”
他沉默地收回手,把那支粉色的牙膏放回了她的牙杯里,和她的牙刷靠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刷牙,动作有点僵硬,耳朵也有些红。
唐逸是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的人,他是敏感的,是不安无措的,是带着刺的,他能轻易地分辨出何吟对他的不喜,对他行为的不理解,但他没法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过去的生活创造了这样的他,他做不到敞开心扉,先把自己隔在了这个家庭之外,他是异乡异客,只想守好自己的方寸之地。
但何吟不知道,她只觉得唐逸古怪又阴沉,让她的父母变得谨慎,好像他是这个家里最柔软最易碎的东西,所有人都得关注他,顾及他,这让她感到不舒服。
越是不喜欢,越是从各个方面挑他的刺,何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闯入者身上,觉得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在学校里撞见他,也没有好脸色。
“还没好吗?”唐逸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何吟推门出来,犹豫道:“我穿着衣服裤子睡觉,会不会不干净?”
唐逸知道她是怕自己弄脏他的床,于是他说:“没关系,我正好要洗。”
她跟着他到房间里,很小的房间,比宾馆的单人间还要小一点,除了床以外,只有一个衣柜和一个架子,架子上堆了很多东西。
她忽然说:“你居然还留着。”
“什么?”唐逸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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