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兆槐一听就笑,身子重重往后一靠,摇头说:“永辉没有上市,目前我手上有 72%的内部股,剩下的 28%,其中 10%在员工手里,另有 18%抵押在银行——照孔董的意思,宇拓分到 35%,我手上还剩 37%,两者仅仅相差 2%。宇拓只要再弄到 3%,就能超过我,成为永辉最大的股东——收购 3%,对孔董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你可以做做员工的工作,把他们手上的股票收些回来,银行方面,只要你不违约,那 18%早晚还是你的。”
宗兆槐轻哼一声,“人心难测,我可以做底下人的工作,你们难道就不能做了?只要我一点头,往后的态势就很难控制了。再说,收购需要大笔资金,我目前最缺的就是钱——你们孔董算得够精!”
曾敏目含同情,“问题是你没得选择……这是他们最终的决定,如果没什么意外,不大可能改了。”
宗兆槐深深吸气,又徐徐吁出,胸口感觉异样地闷。
宇拓走了一招缓兵之计,表面上给他一个台阶,但只要他接受下来,宇拓就等于是把利爪插进了永辉的心脏,吞噬永辉只是个时间问题。
沉思期间,他喝了好几口酒,曾敏没有打扰他,等他酒杯空了,她默默给他重新斟满。
宗兆槐忽然问:“如果你处在我的位子上,你怎么办?”
曾敏毫不犹豫,“我会把公司卖掉,尽我所能争取个好价钱。”
宗兆槐失笑,“忘了你只想养老了。”
“养老用不了那么多钱,但我不会在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死抠,拿了钱,将来还可以东山再起。”
“你以为你们孔董不会在协议里写上竞业条款?”
“他会。但你可以干别的呀!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行业里待着呢?”曾敏循循善诱,“我以前读过一本书,英国军事家哈特写的《战略论》,他大概是这么说的:通常被看作是漫长而曲折的间接道路,有时却往往能成为通往目的地的最短路径。所以,你该乐观一点,也许你卖掉永辉,在别的领域反而能发挥更好呢!”
宗兆槐摇头苦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经营永辉八年多,几乎倾注了所有心血才把它做到现在的规模,换个行当,还得从零开始……更何况,这不是我主动的选择!”
他搁在桌上的手逐渐握成拳状,无论怎么努力开导自己,总难摆脱那股深深的受辱之感。
曾敏表示理解,“你已经很理性了,换了别人不可能再跟我同桌吃饭。”
阴功汤上来后,她先给宗兆槐盛了一碗,神色真诚,“这是第一次,我希望自己的谈判对手能赢。”
宗兆槐瞥她一眼,神色缓和了些。
“谢谢你能这么说。”他叹一口气,“我没法很快回复你,给我点时间,我得再仔细想想。”
谈判告一段落,两人的神经不再紧紧绷着,曾敏开始大快朵颐,宗兆槐没想到她胃口这么好。曾敏笑着解释,“我都快饿死了,谈项目很耗体力的。”
她喝完一碗汤,见宗兆槐尽喝茶,不动筷,便说:“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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