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萦弯腰捞起散在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动作僵硬,手微微颤抖。裙子的拉链口被撕裂了,她狠狠打了个结固定住。穿罢衣服,她又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这才抓起自己的包。
宗兆槐想阻止,但郗萦用寒冰一样的眼神瞪着他,他只得松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合上的声音仿佛在屋子里回响了很久。
宗兆槐重新披上浴袍,靠着沙发腿坐在地板上,一只脚平伸向前,一只脚曲起,脑子里和眼前的房子一样,空空荡荡。
地板有点冷,但他不在乎,低着头,给自己点了根烟,对着静寂的客厅吞云吐雾。
郗萦没有回家,这个点,母亲早睡了,她无处可去,以前还能找姚乐纯凑合一下。
她随便找了家连锁酒店住下,一进房间就踢掉脚上的鞋去冲澡。
她把水温调得比以往略高,微热的水流冲刷过皮肤,舒服得令人战栗。她闭上眼睛,仰头迎着水洒下来的方向,真想把自己变成一缕雾气,就此蒸发。
洗完澡,她爬上床,身体很累,但睡意全无。
她先是趴着,很快被耻辱的记忆敲了下后脑勺。她翻过身来仰躺,像个神经病似的瞪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良久,她笑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关于那个选择——如果时光倒流,重回三年前,宗兆槐还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吗?
他俩在一起后,他几次三番说不会。但郗萦现在知道,答案不会改变:他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富宁,还有永辉,反过来说,他会为了他的事业不惜一切代价。
这三年来,宗兆槐没变,变的是她自己,努力做自我调整,改变观念,消化过去,终至袒露心扉,承认对他的感情。她以为这就是成熟、蜕变。
而今晚,她产生了一瞬间清醒的错觉——从一个漫长而迷糊的梦中醒来。在那之前,她一直错误地以为自己是掌握主动的一方。
如果他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背叛前的林菲,是否会有不同的选择?郗萦遏制不住如此设想,尽管明白这样不公平,无论对谁。
她只是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窥探过宗兆槐与林菲的过去之后,这个危险就一直隐隐存在。
他把生动鲜活的自己全部给了林菲,现在的宗兆槐,犹如一个从过去中蝉蜕而出的影子,所以能声色不动、喜怒不显、冷静克制、进退自如。没有什么能撼动得了他的意志,包括郗萦。
她本该清楚这个事实,只不过走着走着,误把梦境当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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