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到底是怎么成功收到《云山图》的,毕竟那时他与蒋姑娘书信不断,却从未提及自己的任何情况。只知道最后,他满身狼狈地回到青江,还吊着条胳膊就跑到蒋姑娘的院子外头大喊,说自己对蒋姑娘一见倾心,如今以《云山图》为聘,希望蒋姑娘能答应嫁给他。
而那蒋家姑娘几乎是立刻出来,把他拽进了蒋府,红着脸说怎么都不知道少给咱家丢点人。
当年的池公子可谓是莽得很,如今饭桌上再谈此事,整个人脸红得几乎能钻到饭桌底下去了。
蒋家一群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像是每次都会拉池公子出来鞭尸似的,习以为常地调侃几句。剩下的人里,池灵池秀专注着把玩岑远送他们的小玩意儿和玉佩,也没意识到这群大人正在讨论的是自己爹娘的事,另一边晏暄淡然地敛眸笑了下,只有岑远反应最为夸张,听到池公子在院子外头喊的话的时候,差点没把口中的酒给喷出来。
他放肆大笑,惹得那头他那表姐夫更是无地自容了,扭头找自家娘子替他解围,然而故事中的蒋家姑娘仿佛没看见他的眼神似的,只喊来两个小的吃饭后点心。
等笑完,岑远往酒壶里灌满酒,拿起酒壶和两只酒盏朝表姐夫招了招手,后者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到门外的楼梯席地坐下。
也不知岑远是有些醉了还是故意,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转而又倒了另一杯给完全不会饮酒的表姐夫。对方大约也是正好想借酒消“羞”了,便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虽然紧接着就被辛辣呛出了眼泪。
岑远又笑了两声,不多时,他饮尽自己的酒,却道:“姐夫,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表姐夫刚去接了杯茶回来,正好听见这句。
“心动了就是心动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岑远一边倒着酒又说,“不像我和我家那位,浪费了大把的好时光,还走了不少弯路。”
在他背后,晏暄捕捉到门外的对话,略微偏首,一手握着酒盏,静默不言。
经过七日的同处,这对年轻夫妻也逐渐消除了在岑远面前的生分和芥蒂。池公子看了看岑远,又快速地回头望一眼,悄悄摸摸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奉旨成婚。”
“曾经是。”岑远下意识回了一句,但他转眼咂摸了一下,又改口道:“曾经我们都以为是。”
沉寂了三年的玉佩好似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重量,岑远放下酒盏,捧起腰间玉佩,对着月光观赏。
在光线的穿透下,玉几乎成了透明,反衬让上面的刻痕变得格外清晰,就好像连那个被隐藏在深处的名字也能被清楚地看见每一笔每一画。
岑远突然心想,如果当时晏暄再勇敢一点,直接把玉佩送给他、告诉他这玉佩的寓意为何,抑或是他再聪明一些,读懂晏暄隐含在无言下的真心、明白自己对对方的特殊对待背后的感情,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经过和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要不是因为……”
要不是因为他重生一世,要不是因为宁帝突发奇想为他们赐婚,那他岂不是这辈子也没法知道了。
到时候,晏暄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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