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迫近之中,岑远手中紧握折扇,闻言脸上只微乎其微地动了一下,但那并不是惊讶,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真要说的话,那更像是一种悲悯,就好像是当初在白鹿林附近的行宫、在面对那些被当作棋子利用的鄂鲜族人时一般。
片刻后他道:“锁着就锁着吧,让人活着,之后才好细问。”
庆哥到底还是听岑远命令行事,于是只看了眼掌舵室的门,就迈步朝两人走回去。
“庆哥,”然而岑远又道,“刚才我去船舱看过,那里内外都能上锁,舅舅事先让人在里面准备了吃食和水,还有休息的地方,你先去那里避一避。”
庆哥没有立刻应下,问他:“你先告诉我,那些东西上面的会是些什么人?官兵?将士?还是滥竽充数的喽啰?”
岑远似是被他最后那个选项给逗笑了:“那我可不敢保证,说不定他们是发现了什么惊天骇俗的怪物呢,那可就连人都不是了。”
庆哥便也扯起嘴角笑了笑,但因为只有单边能动,这笑就有了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不多时他就再次冷脸:“如果都是官兵,甚至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你们两个能不能应付?”
岑远一时没答。
“万一你们打不过别人,那我一个人躲去船舱还有什么意义。”庆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好歹以前我也曾出海莽过,别小看我了。”
岑远沉默少顷,最终还是失笑:“生死有命,这回要是真喂了大海可别后悔。”
庆哥道:“倒是没想到,原来大宁的二皇子殿下还有重复啰嗦的毛病。”
岑远脸上笑意更甚,只是这回也不知是在笑对方还是笑自己了。他用折扇隔空点了点庆哥,意思意思给一个下马威,很快就收回视线,投向海面。
目光所及的画面转换的刹那,他脸上的笑意就一点也不剩了。
这会儿说话的间隙,方才还在远处的黑影似乎已经靠近了不少,不再是连成片,显露出它们在雾气中真正的模样轮廓。
——那的确是船,粗略数下来大概有十艘左右,轮廓相差无几,仔细看来,倒是和他们现在所乘坐的这艘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此时岑远已经走到晏暄身边,就听晏暄说:“这些都是官船,和这艘一样是旧制。”
岑远不置正否,一手按上栏杆,幽幽地道:“以前曾听闻报废后的官船会经过销毁,而负责这事的也同样是段家的人。”
他话音停顿在这里,紧接着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一一用折扇在每艘船上点过去。
“九艘船。”片刻后他道,“你说,这九艘船里有多少早该成为废土残骸,又有多少会是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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