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那孩子边哭边反反复复地说着几句话,‘阿珂不要’‘阿珂要阿姨’之类的,虽然哭着,但口齿却很清晰。
大概因为我靠近的原因,那个男的抱起他来,抬手捂住他的嘴,神色很慌张,这时候我才看清孩子的样子,他穿得很干净,长得也白嫩可爱,脸上全是泪,跟那对邋邋遢遢的中年人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再加上那中年人当时可疑的动作,让夏成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温韵之闻言满脸是泪,心都碎了,夏成章想到此处也紧张极了,一双手握得很紧。
“我意识到孩子应该是叫阿珂,于是很大声地叫了一声‘阿珂’。
孩子很聪明,立刻对我张开双臂叫我‘爸爸’,大概是做贼心虚,那对中年夫妻丢下孩子就跑,孩子被摔了一下,哭得很厉害,我抱着他时也没有挣开。”
“当时我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我确实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夏成章痛苦地双手抱头,“可能我和女朋友都很喜欢孩子,早就规划过要生几个孩子,怎么把他们养大,也可能我希望落空,痛恨这个世界,觉得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我想要别人也一样痛苦……,总之,鬼使神差地,我带走了这个孩子。”
“孩子很小,不用火车票,大概也哭累了,上车就睡着了,所以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夏成章低声说,“我把他带回老家,本来打算自己死后就报警让人把孩子送回去,可是他小时候很娇气,长得又可爱,我始终不太放心把他交到别人手里……”
夏成章抿了抿唇:“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他当做了生命支撑的,原先帮他找回父母的想法也渐渐散了,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切,我不再想死,我想看着他长大,看他成家……,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火车站那些事情根本不是真的,晚晚他就是我的孩子,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温韵之以手抵鼻,眼泪汹涌地湿了手背,薛崇也滚了滚喉结,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夏成章低着头,语意里带了哭腔:“我一直都很希望,晚晚的亲生父母永远不要找过来,为此,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连老张想把夏氏的工作室收回来,我都拒绝,甚至我生病时心里也没有很痛苦,反而觉得轻松。”
他缓了片刻:“我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这惩罚落下来,我心甘情愿地接住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理由把晚晚从我身边夺走了。”
“真的,”他喃喃道,“可是你们还是来了。”
房间里是窒息的沉默,伴随着谁低沉压抑得哭声。
薛崇坚毅的唇角抿紧,也不觉湿了眼眶。
他庆幸没当着夏晚的面挑破这一切,但也无法再开口让夏成章主动向夏晚坦承真相。
而这是他和温韵之想到的,对夏晚冲击最小的方式。
来之前,他们是带着满腔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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