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老板,这事儿”
他想昂起头,但是后颈太疼,刚才被踢着了,稍微一动都钻心地疼。
唐云乾冷眼看着他这副狼狈之相,“欠债就还钱,天经地义,你来这里闹事有什么用。”
“我我舅舅他、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帮人签了个名字,他没欠你们钱!欠你们钱的是别人……是那个做瓷砖出口的公司,俩老板跑路了,就把债务推给我舅,我舅是给他们背锅的!”
尤良木急冲冲说了一大串,听得唐云乾蹙起眉头,眉心中央陷进去。
男人的这个表情,恰好被竭力抬头的尤良木捕捉到了,他略略一怔,很不合时宜地去想……
怎么会有人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眉心皱起,两条眉毛向中间偏,弧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如此恰到好处,跟深邃的眼窝和笔直的鼻梁相得益彰。
这是唐云乾的这个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尤良木眼里。
在后来那些日子里,他也时不时会看见。
当他往汤里放了麻舌头的胡椒,当他说希望尽快把欠对方的钱抵清,当他送外卖不小心摔得手脚都受伤了,当他和别的男性朋友吃饭被对方碰见……
如此种种时候,唐云乾都会蹙眉。
而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唐云乾的眉蹙得最深。
尤良木曾觉得,唐云乾是这世界上皱眉最好看的男人。这个表情不会令人感到愉悦,却会令这个男人本身散发出更加深沉的魅力。
所以那时候,他其实不后悔与对方分开。
甚至有点窃喜,因为看见了唐云乾为他皱眉皱得那样深,那样有魅力。
即便,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
当下,他狗模狗样地伏趴在地上,自然是无法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只是像一只被虐待过的狗那样,惨不忍睹。
这样的他,纵使鼻歪眼斜,也多少能激起旁人一点怜悯之心。
唐云乾俯眼,视线扫过他脸上的累累淤伤,还有那一条膝盖处磨破的棉布长裤。
男人稍作回忆,很淡地问:“每天早上站在我公司楼下,举着个牌子大喊大叫的人,是你?”
尤良木惊讶。
原来资本家不是瞎子,人家早就留意到余光范围里死死挣扎的贫苦人民,只是视若无睹而已。
“是的,”他喉咙里欢欣地喊出一声,“是我!”
尤良木兴奋得举了一下手示意,当即“嘶”了一声。说不疼是假的,他疼得甚至很难坐起来。
骨头快散架了,他却并不怎么在乎自己身上有多少伤,也并不在乎流入眼角的血。
他只在乎,那万恶的资本家终于肯跟埋汰的自己说话了。
“是我呢,是我一直在等你。”尤良木仰望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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