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之上的灯映照着纷扬而落的雪,谢妧一直都在屋内,并不知晓这场雪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也当真是因为大雪封路,景佑陵不会再来拿这封和离书了吧。
……也好,免得徒增自扰。
剪翠俯身添了一点儿新碳,然后拿起剪刀将烛芯剪断,原本略显黯淡的屋内霎时间又亮了一点儿。
“殿下,”剪翠站在原地踌躇片刻,“今夜外面下雪了。”
谢妧嗯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书页又翻过一页,“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倒是比之前那场要略微大了一些,雪后大多比上之前的天气要更冷些,我这里的银丝炭你拿去分些给府中仆役,还有阿梨那里也是。”
谢妧看她一眼,“若没事的话就早些回房歇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剪翠站在不远处,默了片刻,才低声提醒道:“殿下,恕奴婢僭越。今日也是景大将军……出征之日,殿下若是和将军有什么嫌隙,也应当是早日说开了好,殿下对将军的心思,奴婢看在眼里,莫要等到日后后悔了。”
谢妧抬眼看她,手中的书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书脊磕到了硬质的木几上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知道剪翠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景佑陵前去朔北之时,她身为妻子不但不前去送行,反而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地无所事事,还不知道日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但是剪翠并不知道她和景佑陵之间的原因,恐怕她只能看到在景佑陵对自己百般的纵容之下,自己还是那样肆意妄为。
分明剪翠是在为她着想,谢妧却还是心下微顿,语气有点凉。
“我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后悔,今日他是出征也好,出殡也罢,剪翠,这些日后……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剪翠原本还以为这事只是一时闹了别扭,现在听到谢妧这么说,脸色微变,她自幼跟着谢妧,自然知晓谢妧其实很少说这么重的话,只怕是景大将军和殿下之间当真起了什么不可调和的嫌隙。
她略微叹了一口气。
“那,殿下还等吗?”
剪翠这么多年跟着谢妧,哪里能看不明白今夜,谢妧分明就是在等景佑陵前来,她就算是再怎么口是心非,也丝毫都不能瞒得住自幼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剪翠。
谢妧的心不在焉,剪翠都看在眼里,所以才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剪翠的这句话问完以后,谢妧眼睫略颤了一点儿。
“我没有在等。”她将手上的书拿起来重新拿在手上,语气很淡,“大雪深寒,早些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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