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怔了一瞬,玉笏上扬,“谨遵陛下之令。”
誉山关总兵空悬,钱瞬代副总兵,实际是掌了总兵的权。兵部尚书门下之徒死了一个,天子再送一个上去,勉强算扯平,更何况曾归属于宁远侯的锦宁铁骑,归了一万给钱瞬暂管,这份赏赐不可谓不厚。
是以李凌州死不死,倒没那么重要。
可殿中仍有人谏言,上前的是位清流文臣,新科翰林,“臣有禀,鞑靼势大,先帝分封诸位王侯于边境坐镇,钱参将作战经验尚浅……”
“——将冀王调派誉山关,收拢锦州,重整关外布防。”
内阁大学士闫刑辞同时进言。
阶下顿起喧哗,一石激起千层浪!
冀王封地在松亭关外,誉山关前,离誉山关不过三百里之遥。冀王曾与昌武帝同策马天下,为战数十场,若将冀王调去关外,锦州收复在即。
沈砚的指尖倏忽跳动一下,似乎有炙热滚烫的火焰席卷她的指尖。
幻觉再次来了。
又一派臣子纷纷上前,对调冀王于关外一事提出异议,这一吵,比刚才锦宁铁骑归属还强烈,连带着整个朝堂的官僚都吵起来。沸沸扬扬,金殿比京城最繁华的集市还喧嚣。
天子捏了捏眉心,吐了口气:“此事再议。”
下朝后,沈砚在殿外候着,皇帝先宣兵部尚书,奇异的是,方才提议冀王去锦州的翰林与内阁学士闫刑辞也被陛下召去,沈砚见到他们二人走出,盯着两人,这两人只感到一股寒意蹿到自己头皮上,被追赶似地逃离开。
沈砚进去述职,天子命她把李凌州放出诏狱,沈砚应是。
而后俯身道:“若陛下意欲收复锦州,微臣有一人举荐。”
“你有人举荐?”天子来了兴趣,“是谁?”
“李凌州。”
天子惊讶,他想了想,“此人确实合适。”
沈砚听到下一句话——“然而不行。”
“成卿不会容他,现在调他去,与钱瞬不合,将在外,最忌互相猜度,勾心斗角。若撤回钱瞬,派李凌州在外,成卿少不得在粮草调动上拖延。兵法最忌不一心,上次的代价是大宁城惨败,伏尸十万……”天子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沈砚急切道,“宣太医!”
天子摆了下手,他脸上浮现殷红,“咳,好久的症状了,太医看了也说不出什么,不用宣。”
沈砚黯然,她仅仅离开一年,陛下的身体更糟糕了。
天子叹了口气:“关外定要收复,倾尽全力在所不辞。要是终朕一朝失了大宁、大凌、小凌、锦州、觉华,朕下去都无颜见列祖列宗。再看看吧,若是朝中无人可用,少不得派冀王去关外。”
说到底,先帝晚年时,把朝中能领兵的将领全都杀了一遍,偌大个朝堂,竟一时找不出几个既有资历能服众,又有能力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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