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绿山崖,雪苔清香,飞瀑的轰鸣声犹在耳际,谢阿弱脚下轻浮,她又回到了碧云寺的雪崖上,她的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凤无臣的剑那般冷,她没有犹疑,死在这把剑上,不正好是愚痴的终结?愚在识人不清,痴在轻抛性命。
凤无臣猝然不及,急急收回那剑,但谢阿弱的颈上还是被那剑割出浅浅的血痕,滴落的血迹在光亮剑刃上如清水滑下,谢阿弱只趁这一瞬,猛击他的腕子,剑落在地,凤无臣失了剑,改用拳脚,二人近身相搏,阿弱只怀了求死之心,忍着颈上伤痛,与凤无臣相斗尽是不要命的招式,只趁他背身飞瀑而立时,谢阿弱猛地拉住他手腕,如鸿鸹急跃一步,凤无臣这才晓得她竟是要同归于尽!他大惊之下,拼了全力要挣脱她,可谢阿弱任他的重掌击在身上,却咬着牙死不松手。做杀手受了多少伤痕,她若怕疼,岂不可笑?
急风坠落,万丈飞瀑水珠迸溅,湿了她的脸,但愿来世堕入白茫茫的光明域中,重生做那三公子口中的重重白云,浮于青岫逐于心,往来无牵无挂,但愿,但愿有来世,谢阿弱梦中一片怅惘,这才眼角滴下泪来。
她被这泪冰凉浸醒,睁开眼来,一位陌生男子正坐在她身旁,握着一方帕子给她拭泪,谢阿弱忍不住骞眉,定睛看这男子,眉眼温润如玉,却不是旧时相识。楚凤瑜猛见得桑香醒来,不由喜出望外,含笑道:“桑姑娘,你醒了?”
谢阿弱打量了这眼前房内一应摆设,没有一样她识得的,这人唤她什么?桑姑娘?且她的眼睛何时已经好了?——莫不是重新投胎?谢阿弱不敢报上真名,只是冷冷朝这关切的男子道:“公子认错人了,我不姓桑,我姓谢。”
楚凤瑜不晓得桑香是怎么了,不过伤及心脉,怎么好似脑子也错乱了?但瞧她脸色虚弱,不敢与她多辩,只皱眉道:“你可还认得我?”
“阁下是?”谢阿弱不晓得这位公子是谁?她最后记得的只有飞瀑泉边,眼前骤然而现那天光一线的白色,仿佛幽冥骤开,将堕轮回。楚凤瑜温和道:“在下楚凤瑜,缥缈峰剑宗少主。”
谢阿弱沉吟半晌,问道:“是公子治好了我的眼睛?此处可是缥缈峰?”楚凤瑜答道:“你的眼睛确是我派用冰玉霰治好的,但此处不是缥缈峰,此处是药青峰神农门,你受了重伤,是神农门右掌教秋婆婆、神医陶五柳合力救回来的。”
谢阿弱思绪蒙蒙,混沌不堪,她晓得这冰玉霰乃剑宗圣药,轻易不与外人用,而这剑宗少主若与她没有干系,又怎会贴身照料,还陪伴她在神农门?谢阿弱疑道:“你为何待我如此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