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工部侍郎之女殷篱!
殷篱倏地抬起头,前面那些她全都没听到,只听到一声殷篱,这两个字一出,剩下的秀女再看向她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了然,虽然不清楚从哪冒出来的殷氏女,可也知晓了她的身份。
罪臣之后,又跟当今陛下有新仇旧恨。
殷宋两家在前朝也曾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贵族,宋皇后失势前,宋家作为外戚,在安阳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殷家跟宋家有裙带关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而陛下的生母木贵妃,被宋皇后陷害毁容,被置于废弃的稷和宫整整十三年,皇帝不闻不问,木贵妃与新诞下的皇六子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后来皇六子得势,一步一步扳倒宋家、殷家,所有于他们母子有仇之人皆被千百倍讨回。
殷篱!为何不应?前面的嬷嬷忽然高喝一声,将在坐之人的思绪勾回,殷篱则被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梅意拉着殷篱起身,在殷篱快要挣扎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还想见到阿蛮和金槛吗?
殷篱眸光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梅意,她很想装傻,可偏偏此时装傻不得,她完全明白梅意眼中的复杂和语气中的威胁。
嬷嬷的声音第三遍传来,梅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躬了躬身,领她在前:夫人,请随奴婢来。
殷篱整个人都是木木的,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着梅意进去,但梅意只能送她一段,剩下的路要她自己走。
殷篱看到干净的红褐色地板反射着灯光,心已经完全凉透了,前路漫漫,退后就是悬崖峭壁,而悬崖顶上,是她和阿蛮金槛三个人的性命。
殷篱抬起脚,向前一步一步走去,裙尾在地上曳出一朵妖艳的花,她低垂着头,将呼吸藏在喉咙里,每一步她都想着,不然就逃走算了,可背后像是抵着刀逼她就范。
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后面是一条死路。
殷篱咽下一口气,绝望闭上双眼,屈身一跪,她的脊背那样软,就这样弯了下去。
她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待宰的羔羊。
头顶上倒是传来一声温婉的轻笑:这便是陛下说的那个人吗?
头顶上的女人声音很好听,温柔中流淌出一丝贵气,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些,殷篱想,有这样好听声音的人,必然不会太坏,前面未必是刀山火海,也有可能是柳暗花明,或许是她想歪了,贵人只是想见一见她。
然后她听到那声轻嗯。
与耳鬓厮磨、相拥低语时都不同,是低沉而冷漠的,带着些许慵懒和漫不经心。
但不论情绪怎样变动,音色是不会变的,马车的画面一页页在眼前晃过,殷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高位上端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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