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不知道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勇气踏入这里, 前路未卜, 她甚至连第五辞的方位都不知道, 偌大的地界, 她又该去何处寻人。
直至身边传来细微的呻吟声,饱受痛苦尚余下一口气的男人挣扎着爬起, 抓住温娴的脚腕,一抬头,露出一张惨白凹陷,眼睛瞪得浑圆的大脸。
温娴掩嘴惊呼,哭泣着瞬间弹跳开,刹那间,心跳如擂鼓,周身被无尽的恐惧所包围。
她捡起一根枯枝给自己壮胆,顺便大声喊着第五辞的名字。
一路不停往前走,碰到人堆的时候,她会弯下腰拿枯枝去碰那些人的头发,没看到熟悉的面容,则会继续前往下个地方寻找。
奔波了这么久,不管是跑的还是吓的,浑身都已出了不少的汗,但被尸人堆里的阴气一熏,不觉得凉爽,反倒激起胳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温娴搓搓臂膀,哑着嗓音继续喊:阿辞,你在吗?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轮呼啸而过的北风,黄沙漫天吹起,温娴抬手遮挡,待适应过后睁开眼,忽见右前侧有一不明物体正在缓慢移动。
隔得有些远,只能看见一截破烂的衣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身形修长,约摸是个还有些意识的男人。
温娴站在原地有些不敢动,看那人爬起来又倒下,倒下后又爬起,如此循环往复,目标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
她本是感性占于上风,恐惧多过理智,可此时不知为何却像是被定在了地上,手动不得,脚也迈不出,只剩下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対方。
而后情绪使然,推动着她朝那边慢慢挪步,対面那人似乎力气耗尽,没再动弹,只是仰面躺在原地,没了意识。
温娴用枯枝戳戳他的肩头。
没反应。
她正要收回手,対方却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抓住那根枯枝干,把它往自己跟前一拽。
温娴就这么直挺挺往前栽去,然后跌坐在面前之人的腿上。
黑暗中任何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类似于这种亲密无间的触碰,她的手刚好贴在了他的腿骨上,那里有一圈分外硌手的狰狞伤疤。
温娴记得,某人被玄铁锁住脚踝,受伤的位置正好就是这里。
刹那间,惊喜之感,怜惜之情,所有的情绪装满胸口,像是急于宣泄,温娴只觉得全身都要膨胀了。
她跌撞着去扒面前之人的头发,撩开那一缕缕打结的发丝,手刚抚上他的额头就被一股惊人的热度烫得收回了手。
阿辞阿辞温娴哽咽着声音说不出话来,来来去去,她的嘴里只能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会弄成这样?她继续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大疤盖小疤,小疤套大疤,指尖顺着后颈滑过腰背,所碰之处,竟无一块完好的地方。
我带你回去。
哭过之后,擦干眼泪,温娴背対着第五辞而坐,拾过他的双手,环在自己的颈上,一点点奋力站起,想要驮着他出去。
可她单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试过多次,都没能把第五辞拉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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