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侍郎倒也不是无情之人,在知晓温皓成被抓走的第一日,这位侍郎大人就已经亲身拜访许祥,平日里矜持冷傲、不与他有一字交集的清贵文士,如今也拉下脸皮和身段来,与他摆出谦和笑脸。
对此,许祥反应平平,既不觉得解恨、得到报复的快意,也不觉得受宠若惊、沾沾自喜,他依旧冷面寡言,除了非要回答不可的问题之外,就像是一具早已被设定好规则的人偶。
温皓兰从他身上得不到半点消息,焦头烂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温家的老夫人更是为温皓成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急得昏了过去,生怕在许祥手里,她那娇贵的小儿子变得个不成人形的凄惨模样。
宦官酷吏的名声,由此可见一斑。
惠宁二年冬月二十八。
内侍整理好狱中笔录,将这段时期的有关文书一本本按顺序叠起,放入木箱箧当中,准备送往大理寺。
他临走时,许祥正将温侍郎的又一次来访送回,站在门口近处,见到他出来,便道:我随你去吧。
小内侍倒也不惊讶,这些笔录送到大理寺是内缉事厂的分内之事,而督主对此事格外重视,常常监督同行不止一次。
他躬身行礼,跟在许祥的身后。
许祥身着一件简单素雅的深青色宦官公服,仅在袖口、衣领处有花纹图饰,装饰也极低调,不认识他的人都看不太出他的身份。
两人用了内厂的车马,很快便抵达大理寺官署,示明身份,进入其中。
京中多雨雪,来时还晴朗,到了便下起一阵飘飞的小雪,落在肩头发间。
许祥行过大理寺院中的走廊,还未抵达交接送至的地方,便见前方几个黄衣侍女前后督促着身穿太医服饰的老者,七嘴八舌地说着。
多谢张太医,有劳张太医,这儿离太医院太远了,要不是您的宅邸在附近,公主还要再疼好一会儿呢。
咱们殿下近来可是一等一的好学,连寺卿都说殿下对裁决审理之事,见地一日深过一日,也是午前听了夸,公主太高兴了,奴婢们一个没看住,殿下就滑了脚
大人说将养几日就好,这是三日五日,还是七日八日呀?哎呀,大人不知道,公主听闻前朝的女子有做到制诰宰相的,殿下不服气得很,常常说要让太后娘娘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要是几日不能行走,她可要着急的。
这些侍女一看便在公主府受到宠爱,昭阳公主从不为难她们,所以侍女们提起殿下,一面真心实意地心疼她,一面调侃玩笑。
那张太医道:起码也要七日,公主殿下跌得有些厉害,可得仔细上药。
侍女们点头应下。
两拨人撞了个正面,公主府侍女按规矩行礼,而许祥也微微拱手,待人从来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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