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是为迎接姜采和子明到来所设,自然中心焦点要在姜采身上。这个问一句学问、那个问一句才艺,东边的问问京城景象,西边的问问时兴衣物。这般集中火力,纵然是社交经验丰富的姜采,一顿饭吃下来也颇觉吃力。
虽然乔氏暗自给姜采下了绊子,可在席间却对姜采颇为照顾。全瞧不出心中又任何其他想法。姜采心中虽知她的小动作,也只能暗自隐下权当不知,与她亲亲热热一番。
姜采忍不住心中感叹。
倘或英国府内的姑娘们,有乔氏一半的手段和城府,也不会事事都浮于表面,最后落得无法收场。走丢的走丢,投缳的投缳。果然武官家的小心思都不及文官家的弯弯绕多。听说这位乔氏的爹,也是知名文官,且以口才好著称。看看乔氏左右逢源,又不着痕迹,温柔知礼的样子,便可知其家学渊源了。
宴会散去时,姜采已是筋疲力尽。明哥儿虽然很想同姑姑住在一处,可奈何隔辈亲的梁老夫人十分想和重外孙亲近,楞是将他留在了自己的屋子。把他塞进了各位少爷、小姐小时候都睡过的梨花橱。子明眼泪汪汪,犹如离了亲娘的小奶狗,可怜巴巴的目送姜采离开。
殷妈妈询问了一番碧丝、碧柳宴会情形。听说十分融洽,总算放下心来。
姜采坐在铜镜前,由宝环、金钗伺候着松发卸妆,脸上略显疲惫。碧丝端了一碗安神汤,伺候姜采用下。又亲自用热水投了帕子,给姜采净脸。那边碧柳用汤婆子暖好了被,众人合力伺候姜采沐浴,换了中衣,上了床榻。
除了守夜的碧丝,余下的包括乔氏新送来的四个丫头均下去休息了。屋内没有旁人后,碧丝考虑良久,方才试探着开口。“姑娘,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采打了一个哈气,显然是没有太多精神。“咱们之间什么当讲不当讲,有什么你只管说便是了。”
碧丝将屋内宫灯都熄灭,只留了一盏烛灯。她靠在塌下脚蹬上,瞧着床内映出的姜采婀娜丽影。“大奶奶似乎对姑娘有敌意。”
“你也瞧出来了。”姜采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看着烛光里摇曳的影子,略微有那么一点心烦。
“今日若不是大奶奶误导了咱们,姑娘也不至于迟到许久。本就是居别府,人家摆着大宴,一下子长辈都到齐了,久等姑娘。实在是咱们失礼。”碧丝思索半晌,索性直白的说出来。
今日种种细节,姜采也感知到了乔氏的不对。再细想大表哥梁含看她的目光,颇有不耐。再联想六姑娘梁佳所言,大表哥夫妻两个十分恩爱却子嗣艰难,乔氏有孕备受珍视。想来这位大表哥是为自家媳妇打抱不平,所以厌烦姜采。
“今日也不能全怪大表嫂,却也是我们疏忽了。”姜采声音柔和,“素日里在家,那时辰也差不多该用膳了。这里天比咱们短,晚膳时间应更提前才对。若我早些起来,便是她存了什么心思也难成。还是咱们不够谨慎。此事无非是给咱们提个醒,她应该防着,但日后我们自己行事多加小心一些才是。”
碧丝忙应声道是,略显疑惑。“今日不过才第一次见,含大奶奶为何不喜姑娘,奴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姜采微微合了眼,“我也不知她是为何。却也着实不用知道为何。好些人因自己心中生了些旁的念头,便处处找别人的不痛快。若叫咱们推演,实难知道缘由。旁人想什么做什么,咱们管不了。只管做好自己便是了。咱们克己复礼,事事做的合规礼数,谨言慎行,便就是旁人有意害我们也多半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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