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能不能先撒手?我都快被你薅秃了。缚梦不答反问。
听它话语中似有怒意,他垂首望去,才发觉自己正无意识地揪着笔头, 连忙装作无意地松了手。
缚梦没好气地冷哼道:半个时辰都没到, 你都已经问了五次了。主上现在好得很,你是信不过我们地府的人吗?
原来才不过半个时辰,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今夜格外漫长。沈长明静默片刻,仍是难掩忧愁:黑白无常办事当然妥帖,可丞相此人老奸巨猾, 难保没有别的后手。
啧, 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命吧。看到那个方头方脑的小厮了吗?缚梦说罢,悄悄以笔杆指了指丞相身侧的高个小厮。
顺着它指的方向,沈长明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眸,反问道:他怎么了?
此人正偷偷地对着他龇牙咧嘴,想是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自己。谁知沈长明会蓦然转过脸来, 这人立马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去,样子看着颇为恭顺。
可惜, 只看此人眉心一团煞气,脸色更是不自然地泛着黑,就知他绝非凡人,定也是鬼怪无疑。
见状,缚梦得意一笑,揶揄起他来:这都是他第三次想来附身了。这鬼地方杀机四伏,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连渣都不剩了。还得是主上神机妙算,你小子才能有条命捡。
说完后,缚梦似乎还嫌没说够,忍不住将旧事重提:还记得上回与你一同迎战,你亦是如今日般啰嗦,只知道叫我去帮主上,实在吵得人心烦。想不到啊,一晃就是千年了。
听它言语中难得有些感慨之意,沈长明似乎也想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闷闷地饮下一口酒,叹了口气:是啊,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在尘世中浮沉许久,唯有她初心不泯。
缚梦只恨自己不能借酒消愁,竟没来由地羡慕起了他的凡人之躯来,不免怅然若失:初心不泯?是啊,千年了,主上还真是始终如一,将你的性命放在首位。
它指的是江槿月明知今日之行凶险万分,还执意把它留给沈长明,又再三嘱咐它定要护他周全,仿佛全然不在乎她自己的生死。
而这一番话落到他耳中,却叫他想起那些扰人心绪的前尘往事来。沈长明思量片刻,淡淡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替她去死。
千万别,你们两个必须好好活着,谁也不能死!缚梦被他这句话吓了个半死,哪里还敢责怪他,赶紧严肃道,你俩只要有一个出事了,另一个准得发疯,我真是受够了!
想到他们从前的所作所为,缚梦痛心疾首,在心里直骂他们是两个莽夫,上天入地都找不出第二对这样的人。
琴声戛然而止,华筵渐进尾声。端坐于主位之上的丞相虽瞧着泰然自若,心中已是疑惑万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