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是,屏幕上的每一帧镜头都流淌着导演掩盖不住的才华和付出,就像它掩盖不住这个剧组的贫穷一样。
沈醉从没有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严肃风格的影片拉投资是如此困难。梁策卖块表的钱,都能让周达非再多拍两个短片。
沈醉为自己的眼光感到骄傲,同时又有种生不逢时的惋惜。
他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不如周达非执拗,庆幸自己当初适时地向万恶资本家燕名扬低了头。
否则《春栖》可能直接胎死腹中。
夏儒森当完评委后,没有立刻离开。翌日,丁寅联系了沈醉。
那次缺席生日宴后,沈醉若干次试图登门向夏儒森赔罪。可夏儒森始终称病,也不知是不是不想见他。
你确定我可以去么? 沈醉小心地向丁寅求证。夏儒森身体不好,沈醉总担心不肖如自己会把他气倒。
我跟老师提了,问题不大。 丁寅说,你差不多吃完午饭那个时间过来。
夏儒森在上海有个小作坊一样的工作室,沈醉曾经去过。他早早就出了门,在工作室门口的小咖啡屋里忐忑不安地蹲守到十二点半,才上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丁寅。他手上还拿着个碗,饭刚吃到一半。
来了,吃了没。
吃了。 沈醉抿了下嘴。他其实没吃,也不饿。
师母在吗?
师母没来。 丁寅摇摇头,领着沈醉走过小院子,老师在二楼,你要我陪你上去么?
不用了。 沈醉抚了下胸口。
夏儒森年过六旬,是个十分威严的人。尽管已经收山,他却不算完全退休,团队仍有项目,为培养新人做了不少工作。
沈醉知道夏儒森的办公室是哪间。他恭敬地敲了两下门,老师。
屋内安静了几秒,夏儒森显然听出了是沈醉。
进来吧。 半晌才响起一道浑浊沧桑的声音。
夏儒森坐在书桌后,正在工作。
沈醉推开门,缓慢地挪到夏儒森的书桌正前方,双手礼貌地垂在身前,抬了下眸后又迅速低下,老师好。
沈醉一生放浪形骸、我行我素,在夏儒森面前却始终尊敬得近乎有些胆怯,一丝放肆都不敢。
抬起头来。 夏儒森似乎叹了口气,语气绝对算不上慈祥。他放下手上的纸张,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长成的爱徒,低眉耷眼的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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