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此人从不妄言,他肯定的事,几乎不会出现差头。
广和帝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想着裴玄在奏折中所述,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人倒是根墙头草,当年老大风头强劲,他就宁可舍了武威伯这样战功赫赫的亲家,也要混一个拥立之功。
现在,老大被朕弄到皇陵思过去了,他又开始想方设法地往朕这里专营,甚至不惜牺牲两个女儿的名声。”
裴玄淡淡点评了一句:“本是龌龊小人,趋利避害而已。”
广和帝斜觑了裴玄一眼,发现这人眉目沉静雍和,即便说出刻薄的评价,也是一派从容端肃,姿仪优雅,心中一动,忍不住调侃裴玄道:
“朕看这奏折上所述,那位嘉平侯的嫡长女逃出去之后,直接去找你求助了。
可见咱们裴卿刚正不阿的名声多么响亮,小姑娘遇到困难,不找家人,不找熟人,反而去求助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裴玄挑眉:“不算是陌生人,陛下忘了,我和武威伯有些交情,苏姑娘之前听武威伯提起过我,她相信自己外祖父的交友眼光,所以,在情况不明、四面楚歌的时候,愿意相信我的人品。”
广和帝总觉得,自己从裴玄清淡平和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炫耀,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是连日来案牍劳累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这可不行,一会儿裴卿离开了,朕得去找一朵解语花放松放松,千万不能把日子过得跟裴卿似的,枯燥无趣,只知道忙正事,而立之年还孤家寡人一个。
“提起苏家的这个小姑娘,是叫苏语嫣吧?”
广和帝目露温和,紧接着就叹了一口气:
“朕倒是疏忽了,这嘉平侯的嫡长女是武威伯的最后一点血脉,朕必定要把她照顾妥当的。
之前还想着,等她出嫁的时候好好赏赐一番,让她婆家知道有朕给她当靠山,唉,却忘了她有个那样狠心的父亲。”
“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和我都未曾料到,嘉平侯会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至亲。”
这话让广和帝心里舒服了一点,并不是他疏忽了忠臣良将的遗孤,而是因为,他日理万机的同时,根本想不到一位亲生父亲会那样算计自己的孩子。
“朕原以为,嘉平侯只是对那孩子的母族心有嫌隙,最不堪的,也不过是是贪墨些武威伯遗留下的东西罢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父女二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对了,裴卿,你一定要帮朕记着,将来,一旦嘉平侯府获罪了,宣判的时候,要把苏语嫣单独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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