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没有享受到嘉平侯府的荣华安稳,就不用和那些黑心肝的人一起吃苦受罪了,朕会借着威武伯的名头特赦她。”
广和帝的话让裴玄眉目微动,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明悟。
——原来,苏姑娘突然去“拜访”我,不是因为特别信任我,把我当成可靠的长辈世叔,也不是要亲自把重要的证据交给我,而是……要借着我的口,向陛下表面她和嘉平侯截然不同的立场……
裴玄低头喝了一口茶,温润的茶水滚过舌尖,他突然觉得,这杯中的极品佳茗不如之前那样清香隽永了,涩味儿略重,回甘不足。
——早该想到的,那姑娘手中有人有钱,若是想要把收集来的嘉平侯的一些隐秘资料交给我,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何必非得在那么狼狈紧急的情况下“拜访”我的住处?
——之所以选择那样紧急的时刻,就是要让我亲眼目睹嘉平侯对待亲生女儿的心狠手辣,让九重宫阙中的陛下记起,他还有一个救命恩人的后代没有照顾周全,甚至使她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裴玄在低头饮茶的片刻,看穿了苏语嫣的另一层隐晦目的,不,该说是最重要的目的。
那个慧黠的小姑娘从来没有想着依赖过他,她预料到了嘉平侯府的衰落未来,便费尽心力地给自己谋取一个最有利的局面。
置身危险当中,以身做饵,不仅让隐藏在身边的恶意无所遁形,也博取了当今圣上的同情和怜悯,甚至还给嘉平侯府的落败添火加柴。
报复和自保,一箭双雕,不愧是武威伯亲自教养了五年的孩子。
——罢了,严格来讲,我和苏姑娘确实非亲非故的,虽然我自诩是武威伯故交,是可以照顾她的长辈,但是人家不一定愿意承认的。
——我何必强人所难,这世上,蜜糖还是砒·霜,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我确实操心过界了。
——今后,若是发现苏姑娘遇到什么麻烦,我就悄悄帮一把,其他的,做多了就显得多余了。说不定还会让对方觉得欠了人情债,心里不舒服。
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甘和酸涩,裴玄没有心情细细品味自己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他只是告诉自己,心烦是因为他不欣赏苏语嫣步步为营的算计手段,有些事,明明通过煌煌正道、光明阳谋就可以达到目的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剑走偏锋?
裴玄神色不变,内心的情绪却反复波动。
广和帝不知道自己的心腹爱卿满心复杂,他此刻正忙着唏嘘感叹呢。
今日,他因为裴玄的这封奏折,先是回忆起了继位称帝前的那一段蛰伏时光。
广和帝对当时打压他的大皇兄有多讨厌,就对帮助他的武威伯有多怀念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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