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微微颔首,阿讷就大大方方地指使着凤池宫的人进了书房边丈许远的小抱厦里,自己独自留在了书房外头侍奉。
那宫人仿佛对她十分的好奇,见她站在房门口,穿着秋香色的宫装,肩脊挺得笔直,姿态十分的秀丽好看,就忍不住地偷眼觑她。
阿讷就当作没有看到似的,垂着手静静地站着。
走廊转角处有药箱和熏香徐徐而至,朱尚宫搀着霍皎走了过来,就看见那小宫女悄悄看着阿讷的一幕。
朱尚宫忍不住微微地沉下了脸色。
霍皎把那小宫女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进了屋。
朱尚宫同阿讷一样留在了门口,一双眼把那宫女深深盯住了,看得她打了个激灵,忙屈膝告退了下去。
朱尚宫都不敢转头去看阿讷的神色,一张脸上只觉有些烧得慌。
阿讷却始终笑吟吟的,什么都没有说。
门口的小插曲并没有传进室内,容晚初目光对上了霍皎书案后头挂着的一副立轴丹青,画的是远山古钟,一树老梅,少年牵马从花树下过,发梢肩上沾了零星碎雪,就生出一番萧疏孤傲的遗世之气。
容晚初见过霍皎两、三幅画卷,她在这上头天生灵慧,辨古画真、赝都从来不曾出过差错,轻易就看得出这画是霍皎亲笔所作,用笔设色都冷艳清冽,红梅白雪,代马青衫,在凝艳和冷冽之间,流出执笔人难能自已的深情来。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霍皎进了门,就听见她看着书案后的那副画轴,发出的这一声轻叹。
她面色微微一白,旋又自嘲似地笑了一笑。
容晚初已经回过头来,声音温和地唤了一声“霍姐姐”。
霍皎默了默,站在原地对她深深屈了屈膝:“贵妃恕皎失礼。”
她掩袖间喉中还有余痒微微地抽/动,但她偏过了头,稍清了清嗓子,将这股嗽意压了下去。
容晚初看着她,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霍姐姐的身子如今究竟是怎样呢?年前明明瞧着都好了许多。”
她声音温和,听在霍皎的耳中,也像是含了深深浅浅的叹息,道:“身子是自己的,人总归要好好地活下去,才养的住念想。”
霍皎有些自嘲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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