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该是她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难以压制下去。
因为年轻,太相信爱情,也太相信自己。这荒谬的念头,是她愚蠢的固执。
辛唯身后,陆桥阴郁地注视着前方,他痛恨自己方才的懦弱,又为可能到来的死亡而感到一丝残忍的痛快。周宛倔强地抿着嘴,对自己说,既然决定了就要继续。陈之夏抬起眼,舞台角落里还有一块镜子藏在幕布后,因为太隐蔽,居然谁也没看见。而那角度就恰好将辛唯的举动折射到她眼里。她呆呆地看着,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好了。”辛唯轻轻地说,又看了一眼那瓶酒的位置。
三个人转过身。
“开始吧。”唯一的男性宣布。
辛唯第一个想上前去。
“慢着!”之夏突然出声,看了三人一圈,说,“公平起见,我们三个最先拿,辛唯你最后。”
辛唯感觉好像吞下了一块冰,滑而冰冷地堵在喉头。她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眼看着陆桥和周宛上前。他们都没拿到那瓶酒,辛唯松了口气。
轮到之夏了。
在所有人注目中,她朝前走去。那是她一生最长的几步。那个短短的刹那,她居然想了很多很多事。那些强烈的恨如浮光片羽般掠过,而丛恕的微笑清晰地停留在脑海。
第一次单独交谈,她被蛇吓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教她打篮球,又一起去吃饭,回来的路上坐公共汽车,她的头发扫到他的脸。
他和她并肩走在她家乡的集市上。
他的吻以及拥抱。
她怎么忍心让他在病痛弥留的时候还听到噩耗?
陈之夏仅有的一丝清明在电光火石间闪现:她绝对不能丢下丛恕,只为了让自己解脱就不管不顾。
她站在桌边低头看着剩下的两瓶酒,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那瓶酒在桌上,瓶身闪着幽暗的光,好像一只嘲笑的眼。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她和辛唯之间的游戏已经不再公平。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次头,看向她的敌人。辛唯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里带着惊恐和不甘。原来辛唯害怕了。她一向是个胆小鬼。那么是不是,如果她拿到了毒酒,会不肯喝下去?
之夏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不是辛唯,她不会回家,丛恕也不用送她回家。而敲在丛恕头上的那一棍子,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些念头当然是愚蠢的。只是当时的陈之夏心里已经狂乱到极点,一旦有了一个可以迁怒的借口,她就不顾一切地抓住,以便让自己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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