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起,那个可怜的孩子便一直出现在儿臣的梦里,他嘴里念着歌谣,满身是血,儿臣……儿臣只要一闭上眼就都是他的样子,实在是惊惧得难以入眠。”
说着,容华又红了眼眶。
“陛下。”此刻皇后开口,“想是华儿太过心善,将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才会如此,依臣妾看,便寻个法师去公主府做场法事,好好送走那孩子便是。”
“嗯,皇后说的有理。”皇帝看着容华,“你也是一片好心,切莫太过愧疚自责才是。”
容华点点头,“愿法师真的能送走那孩子,叫他不要再夜夜声音凄厉地在我梦中唱歌谣。”
“皇姐皇姐,是什么歌谣呀?”此时一个小公主骤然开口,她脸蛋嘟嘟的,正朝着容华笑。其生母忙捂住了她的口,“陛下赎罪,是臣妾未管教好孩子。”
“无妨,又不是什么国宴,小孩子家不必如此拘束。”皇帝也多问了一句,“朕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歌谣,竟成了长公主的梦魇。”
容华微微皱眉,似在回忆,口中喃喃道:“像是民间的地方歌谣。”
“渠城山,渠城水,渠城梦醒催母泪。麓山安,麓山美,麓山脚下无人回……”
闻言,四皇子面色大变。
不远处分隔相坐的临舟和兰泽则相视一眼。
“渠城,麓山。”皇帝负手,“听着有些耳熟。”
“回禀陛下,渠城和麓山皆在康州境内。”一位大臣适时开口,“说来啊,臣有幸去过一次康州,渠城繁华,麓山秀美,当真是云游的好去处。就是……这麓山之乱后,臣便没再去过了,想来长公主梦中的孩子,应就是康州人吧。”
容华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只是可怜那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知其父母究竟在何处,亦不知他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什么,死后竟如此不甘投胎转世,像是抱着什么冤孽委屈不肯撒手一般——”
“父皇!”四皇子起身,“这孩子可怜,行法事之时,不妨也为他度念还愿,叫他魂归故乡。”
“四哥此言甚是不错。”临舟故作沉思,“四哥曾于康州平乱,如此善待这个康州来的孩子,想来是对康州子民感情颇深。”
说者看似无心,听者却是有意,皇帝看向四皇子,后者额上冒了薄汗。
“好了,就找个法师去公主府替那孩子超度吧。华儿就在行宫多住上几日,也好叫朕安心。”
“是,父皇。”
小小怪事不足为惧,席间歌舞再起,笑声不断。只是皇帝却早早下令散了宴席,且未让任何嫔妃前去侍奉。
“这还真是巧了。”临舟把玩着一把纸扇,走到战兰泽身边,“咱们还未出手,竟叫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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