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闻言惨白着一张小脸,却尽力朝他笑,道,在下于侯府中等你。等小侯爷你回来时,煮面给你吃。
须放葱白,不许放葱花!苏文羡夹起狭长美目,在秋风中笑得璀璨。
好,在下只将葱白摘出来,切的细细的。那书生仍然在笑。
……倘若他当日里再仔细些去看,便会看到那书生笑得分明悲哀。
可是当日里,他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一直在错过那个人。
苏文羡抿干一口百日红,他想,暖玉呵,为什么你那时什么都不说,哪怕小爷我不肯应你,你好歹也该于床弟间,说一声你心悦于我。小爷我这么好的一个人,要财有财,要貌有貌,临死的时候居然也没得到你一句情话。
或许,暖玉那时曾说过的。
在某次他将人弄哭了以后,暖玉那个傻子曾经含糊地沙哑着嗓子哭喊道,子卿——!
那一声百转千回,令他抖了抖,猝不及防地,提前缴械投降。
那傻子却哭的不能自已。
一声声,仿佛仍在耳中。与今日下午于北川腹地那所白房子内传来朗朗读书声混杂在一处,一时是儿童读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时又是百余年前暖玉耸着苍白瘦弱的脊背,哭着喊他子卿。
那时他一点也不知怜惜人。
可是那一次,苏文羡记得只有那一次,他叫那个傻子哭的有些心软,提着裤子下床时,莫名其妙回头多看了那人一眼。
“文羡啊!你喝了一百坛了,不能……不能再喝了!”东方楚大着舌头扑过来抢他的酒壶,却不慎跌入苏文羡身上,两人撞了个满怀。
苏文羡前襟一片濡湿,杯子叫东方楚撞翻,酒水淋漓洒了一身。
东方楚扬头,下巴磕在苏文羡脸颊,沾了满满的湿泪。
“文羡,你哭了?”东方楚伸出手,摸了一把苏文羡的脸,先是一怔,随后拍腿大笑。“你不就是瞧上了一个人吗?哥哥我带你去寻他!哪怕他转世做了牛马,哥哥我也给你牵回来!”
喝的烂醉的东方楚,手中提着同样醉醺醺的苏文羡衣领,自画舫中显出了惊人神通。两人摇晃着出了船舱,随后东方楚脚步一跺,站在船头仰头大笑,背后刷拉伸展出一对五色彩羽翼,拎着死狗一样的苏文羡腾空而起。
江枫渔火,酒香正酣浓。
画舫中惊叫声一片,小倌儿们追出舱门,只来得及看到一对翩跹翅膀在夜空中划过,映照在星空下,直往南赡部洲极北的地方飞去。
“坏了,别是半夜撞邪了吧!”
“……别,别是遇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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